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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问梧桐何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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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地生活 上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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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那眼神,要多空洞有多空洞——也不是空洞,就是冷漠,冷漠到空洞的那种冷漠。

    我被她看得发毛,只好蹲下,尽量拿出了最大的笑容,问道:“小妹妹,不好意思,我刚才有没有碰疼你?”

    她依然是那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摇头。

    我忍着不适,问道:“那你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呢?没有大人带着你吗?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姐姐带你回家?”

    这个女孩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我望过去,却毫无防备的被她推了一把,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等我抓起掉落的药包再向前看时,哪还有女孩的身影?

    我连忙四处张望,正见她往河边跑。不知当时是怎的,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突然蹦到脑海里:她要跳河!

    顾不得拍去衣上的灰尘,我抬脚就跑了上去,边跑边将药包揣进怀中,准备抓住这个孩子。眼看着靠近了,那孩子竟然变了步伐,比我更快了一些,并且还转了个方向。

    我大惊,生怕她真的跳了河,连忙运起多年不怎么使用的力气,刚要飞扑上前拦着她的去向,迎面就奔过来一辆马车。

    我厉声高呼:“停车!小心撞到孩子!”

    那车风驰电掣一般,眼看就要将孩子撞飞。千钧一发之际,那孩子停止了奔跑,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马车,稳稳地落在车夫身旁。

    虚惊一场,我吓得不轻,止住了脚步在一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马车在我身边停住,那女孩跳下了车,歪着头看看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追我?”

    我也没工夫去生气:“我以为你要跳河!”

    小女孩童音未消,说话却着实冷淡:“你撞到了我——我刚才只是耍耍你罢了。好了,这样,你我恩怨抵消。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做的太过火,那你就去凌家找凌巧儿即可。”

    说完,她再次跳回马车,也不见她坐进车厢,就对车夫说道:“走吧。”

    从头到尾没看她露出一次正常孩子该有的表情。

    我深刻地纳闷:难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不成?什么恩怨报复的,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被教育大的啊?谁教给这么一个女孩子这些江湖习气的?连我这般叛逆的女孩子,小的时候还不曾这样。是我老了还是这个孩子老了?

    再看那马车,已经风速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只听旁边路过的几个人奇道:“咦?那是凌家车行的马车?”

    后来我留心打听了一下凌家,原来这是个有名的车行。说有名是因为这个车行不仅马车好马匹壮,连训练出来的车夫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所以当地百姓凡是稍有能力的,都愿意雇用凌家车行的马车,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据悉凌家现在有三位千金。最大的一位已经十七岁了,精明强干,帮着自家父亲照管车行,很受尊敬。另外两位好像都还没及笄,更不知闺名为何。

    看那女孩子的衣着与作为,不像凌家千金,但可以支使车夫的女孩子,还能是什么身份?再说了,她都说自己叫“凌巧儿”了,这个姓,就算她不是凌家三千金之一,也必定与凌家有着莫大的联系。

    回到社王府没多久,我便将那个孩子淡忘了。

    因为近些天来越刍冷了很多,容可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容婶说他常常悄悄看公文看到半夜都不睡。我听了之后也只是一笑,说小台也是这样。

    但我的心里还是挂牵的。容可那次在我面前发病的样子,我想我是永远记住的了。这么吓人的发作,他怎么能忍受过来的呢?我问过那个给他看病配药的老大夫。他说容可心疾发作时疼痛无比,犹如利刃刮心,所幸平时则并无大碍,唯一需要的就是静养,不可劳累过度。

    然而他不停的这样操劳着,能行吗?

    我多次想劝劝他,可又苦于没有机会也没有立场。

    自从小台面壁的那晚他与我谈过一次后,我俩就有半个月没有单独相处过了。我知道保成正忙着练兵,小台正忙着给养,就是不知容可忙着什么。他的院子里天天鸽子飞来飞去,我与容婶两个闲人也从来不问那鸽子脚上系的是哪里来的信。

    偌大的社王府,就我与容婶两人碌碌无为——只不知保成这里为何除了我与容婶,都没有其他女眷。

    难道他……不近女色?

    这个猜测让我着实寒了一下又汗了一把。

    半个月,正好是越刍这个偏远地区收到京城消息的时间。所以,当半个月过去后,探子早已送回的一些消息才传到了这里,一同来到的,好像还有一份文书。

    保成捏着一张皇榜样子的东西,哼笑着,对我说:“皇上亲笔书写的讨伐檄文呢!真是难得的好字体啊!”

    我随着他一起笑,说道:“陛下文字功夫一向甚好。”

    然后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檄文。但见龙飞凤舞笔走龙蛇,虽能看出这与我素来所见的翔成的朱笔批示同出一人之手,可风格完全变了样,好像少了往常的沉稳内敛,多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这个……难得陛下也有张扬的时候……哈哈……”我咧嘴,却不知该怎么笑才好。

    保成自我手上夺回檄文,完全不管我是不是看完了其间内容,翻了脸,说道:“苏梧桐,我还真后悔一时冲动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八成就是我的克星!天生的!”

    我大惑不解:“殿下,您这又是怎么了?”

    保成啪的把檄文又扔到了我脸上,我火气上来,扯下檄文,握成一团,怒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你说我是干什么?”保成拔高了音,“你说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皇兄因为你已经怒气冲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知道昨天容可接到了什么信……”

    他忽然像哑了口的八哥,住了嘴,懊恼地捶打了一下桌子,转身就走。

    我侧身挡住了他的去向,盯着他问道:“什么信?”

    保成狠狠地推开我,摔下一句“这回你该得意了”就大步冲出了院子。

    莫名其妙!

    我进屋,忿忿地摊开檄文,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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