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胆不够刺激，鹤顶红又太香艳，七月樱吧。”
毒姑仙微愣，接着笑道，“不错，这个选择够妙。”
我看着她手上翻起粉香烟尘，面上一定是极为平静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忽然停下手犹疑地看了看四周。
“你真不怕？”
很多事便是在多此一问中开始出现转机的，好好一个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你有没有想过对我下手会惹来杀生之祸？”
“杀生之祸？你是指容家吗？”她笑了起来，“好歹我还有海凤楼可以依仗，你呢，你有什么？”
“瞿海凤嘛，可她还欠我一条命呢，怎么算？你以为就你会用毒吗，要我容莲救人自然是有条件的。”
她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你可知莫闻香？”
“什么？！”
“瞿海凤是不是一到春分时节就会觉得胸闷难受？难道你们一直以为这只是她那次重伤后留下的遗症？”
“不可能，此毒需要四十九种香料调制，制作过程虽然复杂，但不管你用了哪四十九种香，岂能逃过我的鼻子？”
“寻常毒药自然逃不过你毒仙的眼，可毕竟人外有人。早年我来燕行山看到这里有些花开得挺漂亮，便问何修齐要了花籽拿去容嫣阁栽种，这些花大多是他在长白山看到的花本，他回来自行栽种的，为了适应这边的气候培育的方法自然不同，久了这花就成了另一种花种。用这些花的花粉调制出的毒药，这天下间除了何修齐再难有第二个人闻的出其中差异了。”
“你……你是何时下的毒？海凤为人极为谨慎，岂会给你下毒的机会？”
“她那时重伤在身，昏迷不醒，还会注意自己喝的是药是毒？”
毒姑仙瞪起眼睛，点点头，“好，好得很，好一个容莲！想不到你心思如此之深！”
“不过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罢了。”
“交出解药，今日就饶你一命！”
“这副药是我心血来潮让何修齐配着玩的，从来也没想过要什么解药，所以没有。其实我下的量并不多，瞿海凤只要不去花香过为浓郁的地方就不会有事。”
她咬咬牙，大有一口要把我吞下去的气势，“药王人呢？”
“出去采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过你就是找到他也没用，他随手写来打发我的方子他自己也不一定记得，何况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即是如此，那你随我走！”
我低下头，却是笑了，海凤楼之地鱼龙混杂倒不失为一个脱身的好去处，而且瞿海凤还有另一用处。
她见我不反抗很是疑惑，磨蹭了半晌才押着我往山下走。
海凤楼离这不远，估摸二三十里的路，半天就能到。
西京城北边的巷子深处有一座五层高的楼宇，琉璃瓦砖，看起来也算是金碧辉煌。
此处人不多，除了门外守着两个人和毒姑仙点头说了几句，她带我进去一路上竟也没再看到其他人了。
然而世事难料，千算万算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个本不该出现于此的人。
海凤楼的大堂里坐着两个人，左手边的女子身着一套黑衣裋褐，装扮简单利落，见有人进来便抬眼望过来，她眉眼狭长鼻峰挺直，嘴角微翘起的棱角却是凌厉刚毅。
而她身边坐着的灰衣男子正低头喝茶，面貌虽被发丝遮去了大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你……”毒姑仙同样诧异，伸手指了指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慢了些。”搁下茶杯，他转头看来，眉目依旧精致，只是神态间多了几丝疲态。
感觉胸口处有什么轻轻一撞，我没做好要见他的准备，呆愣着站在门口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瞿楼主，我赢了。”
那黑衣女子便是瞿海凤，她仰头眼中带着轻蔑，“仙子，你此去安亭不是要取容莲的性命？何以又让她活着，还带来了楼里？”
毒姑仙慢慢回神，看我一眼哼了声，“这些年我们倒小瞧了这位容小姐，以为她肆意妄为无非就是仗着家大势大，想不到这丫头的城府却极深，当年趁楼主重伤不备居然在您的药里掺了莫闻香！”
“什么？！”瞿海凤站起来，眼里写着不相信。
这时南宫令低声一笑，“所以我早说过小看她是会吃大亏的。”
瞿海凤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又转过来瞪着我，“原本我还顾念你先前救我一命的份上想放过你的，想不到你居然对我下毒，既然你不仁我又何必客气。仙子，动手吧！”
“啧啧，这话说的可真冠冕堂皇，从你允了毒姑仙上燕行山的一刻起你就没想要放过我，事到如今何必还要惺惺作态！”
瞿海凤捏起拳，向毒姑仙使了眼色。
毒姑仙似乎有些顾忌南宫令，顿了下才拿下手套，她五指收拢勾成鹰爪状，指甲尖长沾有黑毒，眼看着就要朝我扑来，眨眼却又不见了踪影。待我定眼一看，毒姑仙已被远处飞来的茶盏击中了肩胛骨，整个人歪身撞到了门扉，跟着一道掌风贴着我的脸颊划过将毒姑仙打出了门外，她俯着身吐了一大口血，面色惨白如纸，没喘几口气就昏了过去，也不知是生是死。
这一变故不过就是转瞬间的事，瞿海凤反应过来后怒瞪着南宫令，手已探向腰间长剑，却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本来她要对玲儿动手没成功就算了，现在是她自己找死。除了我，容莲谁都不可以碰。”
南宫令站起身，嘴角噙着笑，分明是淡雅素净，却让人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冷冽的寒光。
从海凤楼出来南宫令就没开口说过话，一路静默无语，我憋不住好奇没忍多久就破了功。
“你怎么会在海凤楼？”
我坐在马上，他没回我话只是牵着马往前走。
“其实今日我来海凤楼是想把瞿海凤送给韩玄墨的，你坏我大事。”
他脚步微顿，“可惜你晚了一步，海凤楼现已归于无月宫，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卖人情给韩玄墨？”
我不满的撇了下嘴，“你有空管我那么多怎么不去守着你的小表妹，她此番应是受到了惊吓，正等着你安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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