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彰从俱乐部里跑出来,跑进旁边的酒吧,不一会又跑出来,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的街边发现了无助地瘫坐在街头的梅宝。
他的心一下子紧起来,跑过去蹲下急切地说:“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他在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时候才跑出来,本来就心力交瘁的梅宝已经失去了应付他的耐心。
她稍微振作下精神,扶墙站起来,冷淡地说:“没事了。”
景彰看她神情淡淡的,眼角却有点可疑的粉色,担心地说:“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哭了?”
梅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景队长,这么晚麻烦你是我强人所难,以后想必不会麻烦你了。”
景彰觉得自己似乎错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连道歉,解释说单位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而且所有事情都凑到一起爆发——前面杜莎莎的案子还是收尾,那边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大劫案,银行门口多次发生恶性杀人抢劫事件,造成极严重的社会影响,一时间人心惶惶,上面这次的决心很大,三省的警力都被集结起来,层层布控抓人;这还没完,今天又有人报案说三个本地黑道流氓失踪了,派出所立案了家属还不满意,闹到刑警大队来,说人肯定是出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逼着这边出警去找,闹了一天。
梅宝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说:“对不起景队长,本来我找你是有点事的。实话说是想让你假装我男朋友,打发另一个人的纠缠。”
景彰说:“这个忙我一定帮!他人在哪?我去警告他不要骚扰你!”
梅宝说:“你觉得我当着他的面约男友,男友却迟迟不来,他还会把这关系当回事?”
景彰说:“……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迟到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懊恼,想着人家好容易给他个机会,却这样阴差阳错地白白给浪费了!可是这也确实不能怨他,难道要抗命不遵,丢下三千警力自己偷跑出来谈恋爱……爱情和事业真是一对矛盾体!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梅宝冷笑了下,“不用了。我已经想开,不如就接受他的追求,没什么不好。”
在景彰错愕的功夫,梅宝已经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景彰路灯下孤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廖忠平和曹运清随便找了个路边大排档,叫了两个菜和两瓶二锅头开始叙旧。
曹运清说起来是七处出身,早年和廖忠平还有夜泊同期进的单位,只是十几年下来,人生际遇各有不同。
俩人喝了点白酒之后,曹运清青白的脸色也稍微有了点血色,气氛略略活络。
他抹了把下巴上的酒渍,“我不知道和你谈什么算是不触犯纪律了,很多规矩都忘了。”
廖忠平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如果我不方便答就不答。”
曹运清说:“夜泊那家伙咋样了?你还和他搭档出任务?”
廖忠平无语,吃了口花生米,默默喝酒。
曹运清说:“也对,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俩的衔早上上去了,肯定都各自挑起一摊了。你和我不一样,我记得当时C处长就特别赏识你……对了,你当时不是和她侄女谈搞暧昧,后来有没有结果?”
廖忠平无言地摇摇头,喝酒。
曹运清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容易啊,多少事情都得烂在肚子里——要不咱不谈现在了,谈过去,过去咱们在一起多快活。”举杯邀酒,俩人碰了一杯。
廖忠平微笑,说:“是,我记得那年在缅甸丛林里执行任务,你脱光了去河里洗澡,我们丢下你开车先跑,你慌里慌张追上来趴到汽车盖上,后来开到路上遇到一个当地的姑娘,看到你就吓得误伤眼睛。”
曹运清想起来有这么回事,笑骂说:“你和夜泊做的好事!你们那时候总是一伙的捉弄人。”
廖忠平笑的勉强了,换了话题,“你离开单位后这些年都干什么了?”
曹运清丢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嚼着,慢吞吞地说:“我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最擅长的就是摆弄枪和杀人。”
廖忠平给他斟酒,笑说:“你能干的可多了,七处出去的都是人尖子,总要做点正经事,人间正道是沧桑。”
曹运清捏着酒杯在手间转,“我做的都是正经事——出了七处之后用你给弄的新身找了份城管的工作,干的还不错,后来当了城管队长。再后来自己开公司,干大买卖。这次来这儿是考察项目,最近我会有大手笔。”
廖忠平说:“嚯!这么能干,现在是大老板,我替你高兴——看来当初你是因祸得福,为这个干一杯。”
曹运清手按在廖忠平的杯子上,眯起眼睛,逼视地问:“我就是好奇,忠平,你从前就是我们这群人里心理素质最强大的,一边是杀人不眨眼,一边是满口的忠君报国,到底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一直在体制内,恐怕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了吧,你到现在还相信他们那一套?你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干下去?!”
廖忠平笑说:“你从以前开始就是酒量最不好的,一喝酒就上头上脸地红,连头皮都是红的,这么多年变了么?”
曹运清一怔,手松开,笑着摇头:“也是。我们这样的人……”
廖忠平叹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嗨,算了,我也没资格开导你。”
曹运清笑说:“都不容易,也许你这些年也没少遭罪,只是话都烂在狗肚子里不能对人说。谁难受谁自己知道!”
廖忠平跟着重复了句:“谁难受谁知道!”
俩个人又干了一杯无比寂寥的午夜酒。
客人差不多走光,摊主手脚麻利地把旁边桌子的蓝色塑料凳子倒扣在桌面上。
廖忠平喝下最后一口小酒,突然说:“夜泊死了。”
曹运清略顿了下,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这也是难免的,七处出来的有几个能善终。早晚都是要死的。”
廖忠平说:“他是在我面前活活摔下去的。”
曹运清这才认真看着他,叹气,“你现在才多少像个正常人——跟我说这个没关系吗?跟纪律不冲突?”
廖忠平说:“咱们这一批进七处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实际上没有几个了,即使是活着的人一年也未必见上一面,天各一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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