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鹤殿尽头,宁玄予依旧在愣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祈祷她还会像以前那样,罚了他抄书却担心责罚太重,半夜担忧起身看望他。.
他却隐隐有预感,她不会原谅他了。
那个被长汀找来的妓子看到他这副表情,转了转眼圈立刻明白了,她是妓,她从不相信人世间有真爱,可却没料到,高高在上的仙门,倒是有这么个痴情汉。
她堕落,无依无靠,卖笑为生,可却没有肮脏到无药可救,见到那男人蹲□子拾起那半截衣袖,她心里一软,蹭了过去,问道,“你喜欢她?”
宁玄予抬头冷冷看着那个满身脂粉味的女人,侧头道,“与你何干?又要跟长汀串通陷害我不成?!”
“哎呀,人家是想帮你!”妓子很是失望,她好不容易发回善心,居然被误会了,真是的。
“不敢劳烦。”他看妓子嘟嘟嘴又要说什么,不耐烦打断她,“我不是仙门那些爱惜羽毛的上仙,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跺跺脚,“人家真的是想帮你!”
宁玄予细细擦去了宁长闲流淌下的血迹,擦一下心疼一次,对于妓子的话他充耳不闻,帮他?她还觉得她害的他不够惨么?!
妓子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恨恨道,“那女人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她不会喜欢我的。”宁玄予低头苦笑,“她是我师尊,她永远不会喜欢上我的。”
“瞎说。”妓子扬了扬下巴,“她铁定喜欢你,我用我的美貌打赌。”她见他还是不信,绕在他周围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你看,她见你跟我在一起,刚开始还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可是后来根本不愿意听你的解释,据我的经验来看,她百分百是吃醋了!”
“别胡说。.宁玄予摇头。
“喂,”妓子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她真的喜欢你,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你爱她不是么?她喜欢你,你应该高兴不是吗?!你说她是你徒儿,可是师傅见到徒儿跟旁的女人在一起,而且你都说了是有人陷害你,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听不下去呢?”
宁玄予回想了下,宁长闲那时候确实表现的不像她一贯的秉性。
“她觉得你背叛了她。”妓子一句话点破。
宁玄予心情五味杂陈。
“不过,她喜欢你倒是不假,可是现在,问题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妓子摸着下巴沉思。
妓子想帮他,于是絮絮叨叨地询问,“她性格很冷淡是吗?”
“嗯。”宁玄予心不在焉地回答。
“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是,不过对我却是极好的。”
“外表却一副温柔慈悲的样子?表里不一啊……”
“她本性如此。”宁玄予不能忍受旁人这般评价她,解释,“她是上仙,仙人的大慈悲,又岂是你能懂得的。”
妓子撇嘴,“我是实话实说,什么大慈悲,不过是拒绝旁人亲近的借口,这你也相信。”
“你再说这样的话,休要怪——”
“你这人,想不想让跟她在一起了。”妓子掐腰,“想得话就听老娘的话!给我闭嘴!”
一向孤高在上,冷凝如冰的魔君陛下,默然地选择了闭嘴。
“我跟你说啊,对付这种女人,不如就让她吃醋,让她正视自己的心。”
“何意?”
“你明天拉着我的手在她面前转悠两圈,看看她吃醋的模样呗!”妓子道,这招一向好用。
哪里料到魔君陛下却张嘴拒绝,“我爱她就是爱她,她不爱我就罢了,她若爱我我自然欢喜,为何要装模作样地试探,此举我不齿,勿言。”
妓子跺脚,只能道,“那,那换个方法。”
···
宁长闲的伤势依旧,虽说瑶台雷击的伤势不是那么轻易能治愈的,好在她仙术高强,底子也比平常的上仙好上一些,虽不至于卧病在床,但是修养些许时日也是有必要的,于是长平言辞勒令她不许出子归。
她坐在思我池的石头上,脸色虽说依旧虚弱苍白的厉害,但是却不像昨天那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吓人了,她拿着个没鱼钩的鱼竿安静钓鱼,假装没有看到宁玄予再她面前晃悠了一遍又一遍。
她后悔昨晚的失态,清醒之后虽说心中依旧愤怒,可也察觉昨晚的心情不是只因为对徒儿失望那么简单。
那种隐隐茁壮成长的小情绪,让她无所适从。
可是想起昨晚自己说出去的话,懊恼地扶住了额角。玄儿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她看着她长大,他心中对她的依赖她再清楚不过,那时候的一时气话,说以后不承认他这个徒儿,玄儿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在宁玄予脸上顶着可怜巴巴的表情,第五次晃悠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宁玄予心中一惊,他知晓师尊的脾气,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她说不认他,那以后他在她眼里一定就跟一个陌生人一样。可是如今她居然还会唤他的名字,让他又惊又喜,虽说她口气不怎么好,可是已经足够让宁玄予看到和好如初的曙光了……
“阿闲。”
宁长闲拿着鱼竿,盘腿而坐,没有说话。他也极为耐心地坐在她身边,好在宁长闲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因为那个多嘴多舌的妓子在他耳边啰嗦了很久,而且天刚微微亮就赶他出来让他寻找宁长闲,所以他衣服未换,眼睛下边淡淡青紫,看起来很招人怜。
宁长闲口气依旧严厉,“你跟随我这些年,我教你苍生大义,教你与人为善,我可曾教你不顾淫人妻女?”
宁玄予低头不回答,害怕扯出长汀的事情,她身上伤势未愈,又该难过失望,宁长闲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对不起。”他说,他死死拉着她,绝不放手的模样。
“放开。”
他抬头,眸子深不见底,“不放。”
宁长闲挑眉。
他淡淡说,“反正你已经说了,你不再是我的师尊,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这话戳到了宁长闲的软肋,她无比后悔昨晚的口气太过分,不由的放软了口气,她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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