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冷风飘扬,月亮仿佛也受了寒,躲在层云之后,只露出一圈惨白的光。
“姐,庸王会不会不守诺言?”
囡囡看向小桓,那眼神如天上的月光一样朦胧而冰冷,忽然微微一笑,仿若奈何桥边火红的彼岸花般妖冶。
“庸王心有大志,必然不会和我这个民女一般见识。”送去那封信,庸王府没有任何回应,这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并没有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
当然,自己其实也在赌,赌庸王心细多疑,也赌他心在天下,守信重誉——事实上,在看到他的时候,囡囡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作为一个有能力却受排挤的皇子,除了拉拢民心,他还有什么筹码呢?
况且,那人的眼神那般锐利,几乎要刺透人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定会明白的——那个眼神,总觉得好生熟悉。
小桓远远注视着城中那座宽阔华丽的宅院,手握得紧紧的,今夜,就在今夜,庸王答应姐姐的时候正是昨天巳时,今天他必会动手,否则,明天又拿什么换剩下的五百万担粮食?
“来了!”小辰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然然深沉的黑眸也直直盯着衙门方向的火光。
不一会,那团火光变成了一道长长的火龙,迅速向北方移动,几乎没有停顿的冲进了一个宅院里,寂静的夜,顿时被惊叫声,喝问声,哭泣声打破了!
运老爷肥胖的身体不断抖动着,平日眯着的小眼也撑得圆圆的,指着这些不速之客,喝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又回头看向四处乱窜的丫鬟小厮,“这群饭桶,还不快拦住?!”
有那忠心的小厮护院就要上前拦人,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的对手?一上手就被制住了,更多的人则是赶紧收拾细软逃跑了,心思灵活的则不忘了趁乱顺手拿些值钱的物事儿,听见府里纷纷乱乱,运老爷的两个儿子也跑了出来,衙役一看就知道是这家的主子,连忙擒住,五花大绑的扔到一边。
陈捕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色厉内荏的运老爷,也不答话,旁边跑来一个人来到身边禀告道:
“陈头,运府女眷十三人,男丁五人,都已逮捕,除了...”眼睛向运老爷的方向看了看。
运老爷此时已经心如冰窖,这帮人,竟是连自己刚刚三岁的孙子都算上了!
陈捕头手一挥,得命的衙役就向前把运老爷押倒在地,用绳子捆的紧紧的,把一应主子都押倒院子里聚集起来,平日光鲜亮丽的小姐夫人们此时狼狈不堪,见了家中男主子,“老爷,老爷...”的叫个不停,一时间梨花带雨,满目春色。
可惜一众衙役都似木头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陈捕头这才“嘿嘿”一笑道:“运老爷——您那个三品御史大夫的管家姑爷,此时可救不了你!”又冷下声音,“带走!”
除了留下来清点运府家资的衙役,其他人押着运府众人向牢房走去。
附近被惊醒的居民探头探脑的看去,只见被押着那个打头的可不就是运老爷么?一时间又是畅快又是畏惧,恨恨的瞪了运府众人一眼,就缩回脑袋不敢再瞧——运府都被抄了,自己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终于!
终于!
几人心中激动,运府,终于倒了!
囡囡看了看几人的神色,黝黑的眸子闪了闪,最终还是开口道:“回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样的罪孽,还是我来背负就好,只怨你投错了人家...
翌日,巳时。
这座古城的斩台已经很久没用了。
此时倒是围了厚厚的人群,对着斩台上跪着的三人指指点点。
“今日倒是畅快!这运府总算也有这一遭!”
“风水轮流转,你看看,啧啧,竟是连个送行烧纸的都没有!不积德的人家,多大的家业也没用!”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小伙子冲出人群,直奔斩台而去,旁边的衙役连忙拦了下来,那小伙子一手把着衙役的长枪,一手指着台的人激动的骂道:
“运绍峰!你也有今天!我刘黑子就要睁大眼睛瞧瞧,你是怎么遭天谴的!”见过不去,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碗口大的石头,“啪”的扔到运老爷脸上,一股血流顿时从伤口涌出。
运老爷已经知道事无挽回的余地,倒是来了勇气,阴阴笑道:“刘黑子?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本老爷说话!”
“呸!你算什么老爷?你就是个禽兽,禽兽啊!”刘黑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向天喊道:“苍天有眼,收了这个禽兽!爹,娘,姐!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吧!看着这个畜生是怎么死的!”低下头“呜呜”痛哭起来!
人群中有跟运府有夙仇的,被运老爷的一句话说出火气来,也跟着拿起身边的石头向台上抛去,一时间石子飞舞,弄的衙役们也躲开身子,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台上的运老爷和两个儿子顿时暴露在人群眼前,开始时三人还硬气的喝骂,到了后来被打的浑身是血,也没有骂人的力气,运老爷倒强撑着,两个儿子已经不住的求饶,运老爷听的火起,喝道:
“孽子!你们是运家的人!怎么能跟这帮泥腿子讨饶!”
一边的大儿子哭声道:“爹,命都没了,还什么运家不运家的!”
二儿子也跟着道:“爹啊,儿只想死前少受点罪,您的孙子才三岁啊!只望他下辈子莫投身在运府了!”又想到运府过了今天就没了,自己儿子是怎么也不会再生到自家来了,嚎啕大哭起来。
运绍峰一时间心灰意冷,自己这一辈子,倒是落得家破人亡,子怨孙嫌....
周子贡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来到台前,人群见是如今的县太爷,也都静了下来。
周子贡看了看台上三人,高声道:
“奉庸王令:
云州黄龙城运府,家中豪富,本应惠及乡里,奈何强征暴敛,为富不仁,欺压村民,勾结污吏,构陷无辜,国家有难,竟然囤积居奇,不奉人伦,不顾国法,特判运府上下男女家眷十八人于此日巳时斩立决,遣散奴仆,田地充公,抄家所得俱用来赈济流民,以尝所造之孽!”
说完回到监斩抬,拿出红色“折”字令旗,向台上一抛,“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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