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天色昏暗,皎月黯淡,金国皇宫偏殿里灯火通明,人员交织,穿梭不息。
大片大片的烛光从菱花窗上所绷的明纸中渗透出来,像一层薄软的金纱,细细的披拂在地上,间或中还可以看到被映照下来的灰淡的细腻纹路。拢在白玉精雕灯罩中的火光一闪一闪,照的屋内来回走动的影子巍巍发颤,像一只只灰色的魑魅,潜伏在光明的背角伺机而动。
偏殿中的人数高达两位,但诡异的是,这么多人簇拥在这方偏殿里,却听不到任何人的说话声。一个又一个的火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里面堆着被烧的火红的方炭,炭上甚至升腾起了淡而飘渺的蓝色火苗,随着人流走动带起的微风一下一下的摇晃着,影影绰绰,暖意流淌。
人群的最中央,那九尺琉璃雕花长屏后便是大的让人咋舌的牙床,此刻帐幔摇曳,有人站在里面,正俯身做着什么。穿着皂色宫装的宫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走进来,那人影站直身子,扭过头。要不了多久,屋内便响起了淅沥沥的水声,竟是在洗手。
片刻后,宫女一脸恭敬的端着水盆退了出去,开门的时候有风吹进来,水盆上袅袅的热气受到风里的吹拂,一下子飞得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宫女轻轻打了个哆嗦。这深秋夜里的凉风,可真是寒意重重,待再过一两个月,怕就是要玉屑飞雪了吧。
那宫女如此想着,正准备捧了水盆出去倒,冷不防前方突然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她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容骤然变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首请安道:“长公主万福金安,凤公子万福。”
“起来吧。”苏绾绾径直走到她面前,稍稍喘了口气便等不及的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舞公子呢?”
宫女乖乖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却仍是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道:“回长公主的话,娄公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现在舞公子正在里面。”
苏绾绾一顿,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身子无意识的朝身边靠过去,低声嘟哝道:“那就好那就好……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么一次,真叫人吓得慌。”
凤洛很自然的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低声安抚道:“别担心,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苏绾绾点点头,正要迈步上前时突然发现横在自己腰身上的那只手,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脸颊有绯色晕开,有些无措的抬头看了看宫女,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长辈当场抓住一样窘迫尴尬。
她不是凤无霜,没有那么彪悍的行为举止。虽然已经和凤洛定下了关系,婚礼也在筹备中,但两人的关系也不过遏制在拉拉小手的地步,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还真叫她有些难为情。
宫女哪里知道她这点小女儿的心思,只是乖巧的低着头,面容一片平静,将谨言慎行的基本宫法学的是相当通透,颇有几分“任由天崩地裂,她自不动如山”的冷静感。
反倒是凤洛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诧异的道:“怎么停下来了?还有别的事吗?”
“啊……”苏绾绾心中一乱,顿时像被人窥探了心事的小姑娘,欲盖弥彰的连连摇头,口中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在想……在想追风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关键时刻还能掰出这样合理的借口,苏绾绾对自己的反应能力非常满意。
凤洛也半点没有起疑心,闻言笑了笑,道:“那个家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是天涯海角到处跑,经常性的不见人影。现在离开也不过两三天,你就把她给惦念上了,那日后可怎么是好?”
“那就要拜托二哥多多努力,尽早抱得美人归,到那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二嫂嫂不就没时间来惦念我了?”
清脆爽朗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凤洛和苏绾绾还没来得及回头,那宫女却是伶俐的再次下跪,恭敬施礼道:“追风公子万福。”
凤无霜动作一顿,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身的女装,好笑一声。“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子,你起来,先下去吧。”
宫女乖巧的应了一声,倒退着一步步离开。
待她走后,苏绾绾才一脸涨红的扭过头去,似怒含嗔的瞪眼道:“好你个死丫头,才走了几天,竟就学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像是放到一半的录音带突然卡住了,眼神呆呆的看着凤无霜的身侧,突然瞪得滚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洛正觉得奇怪,转过身子一看,面上的神情也是一变,他可不像苏绾绾,一惊之下立刻抬手指向一左一右霸占凤无霜手臂的两孩子,惊得高声道:“这是什么?!”
……
全场肃静。
凤无霜呆了一呆,很老实的回答道:“孩子。”
凤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懊恼的咬了咬牙,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孩子,我问的是,这是谁的孩子?该不会……”
他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凤无霜和夜祗身边打转,那句“该不会”后面的意思溢于言表。
苏绾绾也是一脸吃惊,脸颊上的嫣红越发显得娇嫩,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夜祗心头一乐,不知从何而来竟升起了几分淡淡的得意,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调侃一二,凤无霜就白眼连连的道:“你们在想什么?这当然不是我和夜祗的……小峰,告诉叔叔婶婶,你们是谁。”
小峰乖巧的走上前来,冲还没反应过来的苏绾绾和凤洛施礼,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扳着,看上去格外的可爱,认真的道:“小峰和苏儿虽然称娘亲为娘亲,却并非娘亲的亲生孩子。叔叔婶婶好,我叫小峰,是九幽地冥龙的直属分系之一。”
苏绾绾惊喜的看着这有趣的孩子,这才注意到他异与人类的眼睛,倒是忽略了小峰那一口一句的婶婶。“这么说,你们其实是魔兽咯?”
“是的。”小峰极有礼貌的轻轻颔首,脸上始终带着合度的笑容,配上那玛瑙般的红眸,竟是说不出的冶艳灵动,看的苏绾绾一阵脸红心跳,连连暗叹这幼年魔兽实在是太可爱了!
凤洛没她那么夸张,闻言惊愕一阵后,倒也平静下来,眼神扫过凤无霜右手牵着的另一个孩子,眉毛抖了抖。“竟还是双生龙凤胎……无霜,你从哪找来这么一对幼年魔兽?”
苏绾绾这才注意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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