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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凰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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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枭正欲继续怒吼的声音一僵,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扭过头,看向女子身前不远的巨大枯树,眼里的情绪,一点点的变了。

    他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帝枭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见到随凤。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很小的女孩,而他,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第一次见面,给他留下的记忆很不好,对这个有着病态一般冰冷眼眸的小丫头,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厌恶。

    ——他讨厌她眼中那种万物皆不在眼的冷淡与高傲。

    因为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么羸弱的一丫头,到底是哪一点让她有自信露出那种彻骨冷漠的倨傲。

    那个时候的随凤,身材娇小而玲珑,遍体的伤痕将她的白裙染成了刺人的暗红色,随着走动的步伐,那些红色的血块便随衣袂一晃一晃,她苍白的脸,毫无情绪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僵硬而森白。

    如此污秽病弱的一个毛头丫头,出现在圣光殿这种汇集了全天下之信仰所在的地方,那种极端不协调的感觉,简直就像山顶洞人突然坐在了皇宫的龙椅上。

    义父,那个时候,他还叫那个坐在圣光椅上的男人为义父。

    义父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随凤。”

    幼年的他莫名其妙的在这个时候觉得恼怒,甚至孩子气的跳出来骂她。“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义父说话?!给我跪下向义父道歉!”

    小随凤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仰着头,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圣光宝殿上悬浮于半空中的黄金座椅,金色的光线交错凝结,在那个奢华而又高不可攀的位置上,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一个男子颀长俊美的身形。

    但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轮廓显示着他的存在。

    突然,小姑娘眯了眯眼睛,眼瞳里有幼年时的帝枭看不懂的光芒,犀利如同他曾经见过的、义父那把绝世不出的利剑。

    他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

    而这个时候,高椅上金光勾勒的男子抬起手,声音温柔的好似暖泉涓涓,能从空气一路蔓延,浸泡人的四肢百骸。

    义父说:“枭儿,不得无礼。”

    小帝枭诧异的扭头,他记得,这是他有记忆以来,义父第一次因为别人而责备他。

    其实这并不算责备,只是一直生活在义父温柔体贴下的他,固执的如此认为而已。

    就是这种不算责备的责备,让幼年的帝枭,第一次亲身领悟到了“厌恶”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愤愤的扭头,他用他所能表现出来的、最为恶毒的眼神盯着那个全身染血的小女孩,幼年纯白的心,只是让这个孩子觉得,是她害的义父责备了他,所以,她是坏人。

    瞧,多么单纯剔透的心。

    孩子的眼睛总是世界上最为敏锐的,一点点的善恶,都能被无限的放大,充满他尚且狭小的世界观。

    似乎从哪以后,他就一直很不待见随凤,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和她碰面,甚至有一段时间对她的敏感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

    比如说,圣光宫里的点心菜肴,只要是被随凤吃过一口的,立马成了他宫里的禁菜,甚至有时候随凤坐在花园里发呆,他要去的时候,都要让人把花园里里外外再洗一遍才肯过去。

    而事实上,在那天圣光殿上的初见之后,他私底下找过义父,问他为何要收下这么没用的小丫头,并且撒娇的要义父把她丢出圣光殿。

    义父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抚摸他的脑袋,顿了片刻,才道:“枭儿,你可有仔细看过随凤的眼睛?”

    听到最尊爱的义父口中吐出那个讨厌鬼的名字,小帝枭不高兴的撇着嘴,有些负气。“没有没有,义父,我讨厌她。”

    “为什么?”义父好脾气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义父有别的孩子,义父最喜欢的孩子只能是我!”小小的帝枭,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这句话。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义父温柔抚摸他头顶的手,是顿了一下的。

    但是很快,义父又笑了起来,更加温柔的抚摸他颜色黑的有些离谱的发,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义父喜欢的孩子,永远只有枭儿你一个。”

    他听到那个男人如此说,从他金芒勾勒的掌心里,有比阳光更温暖的温度渗透下来,从头皮,到血液,再到心脏,如此甜腻到醉人的温暖,几乎充满了他整个幼年。

    那个时候,义父是他的父亲、是他的亲人,也是偌大而空荡的圣光殿中他唯一的朋友,他的生命中除了下人,就只有这么一个义父。

    用句毫不为过的话来说,义父就是他的世界。

    或许真是因为童年时太过依赖,以至于渐渐长大,看到的事情多了,那种亲密无间,也渐渐消失了。

    帝枭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感觉“那个人”掌心的温度,百年时光荏苒,正如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不愿意开口叫他义父。

    但无论怎么变,有些东西,到底是在心里留下来了。

    比如说,他对那个永远无法再叫一声“义父”的人的恭敬和忠诚。

    再比如说,他对随凤的排斥和不喜。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也随着渐渐从单纯转向冷漠的性格,永远烙印在了骨髓中,亘古不变。

    但是他永远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圣光殿永远没有黑夜的琥珀花园里,芳草萋萋,群花胜海。

    “那个人”站在树梢上,隐绰的身形,金光灿烂胜过苍穹上永不西沉的太阳。

    他说——“帝枭,你不如随凤。”

    那一句话,如刀子一般刺进他的心脏,支离破碎,血液横流。

    ———————题外话————————

    这一章大部分是写帝枭的一些回忆,亲们不要觉得这无关紧要,因为这牵扯到后期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是全文大中心最重要也是不可或缺的情节之一,我不会写无意义的章节来赚大家的阅读币,下一章就会拉回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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