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繁华三世三千年,却也藏不住那阴暗腐烂,藏不住盛世之后枯萎的角落。
如今,就在这样的角落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睁着一双惊恐的眼,一步步往后退着,直到身子已经抵上了冰冷的掉了灰皮的墙,退无可退。
看不清长相的男子腰侧别着长剑,右手覆于剑柄之上,冷冷地看着这孩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蒙面人,均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孩子。
“请小公子随我等回去。”那为首的男子说着应该恭敬的话,可是神色却冷冽而丝毫看不出敬畏。
那小孩摇了摇头,恨恨地看着这男子,道:“我不跟你走!”
这男子没有丝毫的表情,微微颔了颔首,身后的数名黑衣蒙面人便上前来将那小孩围住,意欲抓住闪躲的孩子。
然而,一个柔软无骨般的声音传来,道:“雷家的人原来是这般的不讲理呀,人家孩子都说了不跟你们走了,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月色清凉如水,只见破败的墙头上一袭紫衫裙裾飘摇,只是方才那声音,虽说柔软是柔软,可是仍旧可以听出那声线本来的低沉和黯哑,一听便是男子的声音,只是在这夜晚,显得更加的诡异了。
站在墙下的黑衣男子抬头看了眼坐在墙头的人,没有说话,然而身后的一群黑衣人立马便如临大敌,将那墙头的人给围了起来。为首的那黑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那群黑衣蒙面人退下。
“这是雷家的事情,还希望凝夜谷在雷家易主之前不要插手。”这黑衣男子说话不卑不亢,没有因为眼前出现的是杀人如麻的郑芷湘而畏怯。
墙上坐着的郑芷湘笑了笑,道:“若是我今日定要插手呢?”
这黑衣男子垂目一笑,道:“虽然江湖传闻郑芷湘杀人如麻,如今的功夫更是已经出神入化,可是这里毕竟是苏州,是雷家的地盘。无论今日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小公子究竟是否会跟你走,雷家都势必不会罢休。相信凝夜谷也不想在雷家的势力还未完全归附之前出乱子,这些……还希望郑公子能够想清楚。”
郑芷湘斜睨着这黑衣男子,突然道:“喂,口才这么好,入凝夜谷帐下如何?”
只见黑衣男子微微抬了抬眼,笑道:“生是雷家的人,死是雷家的鬼。即使日后雷家真的归附了凝夜谷,在下也只忠于雷家当家的一人。”
郑芷湘颇为惋惜地啧啧几声,摇了摇头,道:“愚忠,迂腐。”
黑衣男子不再答话,只颔首恭候。只要郑芷湘动手,他也不会罢休。他等的,只是郑芷湘先行离开。
然而,既然郑芷湘来了,说明凝夜谷已经知晓了这小孩的存在,也知晓了这小孩的价值所在,故而才派出了郑芷湘过来夺这孩子。然而……这退缩在角落的孩子,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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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楼的苏州分舵内,无名大口吃着蜜饯果脯,一脸苦样让一旁的子桑雪乐开了花。
一把扯过了装着蜜饯的盘子,言镜无奈道:“楼主,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再吃这么多甜食下去,会不舒服的。”
无名咧嘴一笑,道:“哪里会?刚刚雪儿那碗药实在是太苦了,怕是故意放了好多黄连进去!比上午那碗还要苦!”
子桑雪杏目一瞪,娇嗔道:“我哪里放了黄连?!堂堂一方霸主,连一丁点苦都不能吃,像什么话!”
无名缩了缩脖子,无所谓地笑笑,“别人又不知道,你看看那雷万钧,对我恭恭敬敬的模样,生怕我吃了他呢。”
言镜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楼主,赫连御主已经离开这么久了,需不需要派人增援?”
无名吮了吮手指,上面还有蜜饯的糖霜,满足地舔了舔嘴,道:“不用,他有羽影者,一个郑芷湘他还是能够对付的。”
“那可未必。”子桑雪手里头拿着个小钵,又开始研着不知名的东西,冷冷地道:“若是真的能够对付,赫连刃早就把郑芷湘捉拿归案了,岂还能够让那不男不女的人逍遥着?”
无名伸了个懒腰,似是有些困倦了,道:“要捉了那郑芷湘自然是有些困难,不过若是要从郑芷湘手里头劫下一人来,赫连刃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那若是隳夜不仅仅只是派了郑芷湘一人去呢?”
“隳夜此行身边只得郑芷湘一人随同,除了他,隳夜又能够派谁?更何况……郑芷湘练了凝夜谷的秘传心法,隳夜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子桑雪端着手里的小钵踏着丝履出了房间,喃喃自语道:“与我无关之事,我问这么多做什么?”
言镜笑笑,心说这子桑雪还真是一门心思都在制药上头。
“楼主,近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没有了另外的人,言镜关切地问道。
无名撇了撇嘴,道:“不好不坏,还是老样子。”
“希望这次雪儿的药能够有些作用。”
无名不置可否,只挂着淡淡的笑容,双手压在脑袋后面,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
言镜眉头一皱,无奈道:“楼主出去晃荡了三年,还真是学回了些江湖草莽的习性来,以后这些性子可得改改了。”说着,言镜伸出手去将无名的腿给扳直了,又将他枕在脑袋后面的手给抽了出来。
“镜儿,你多大了?”无名突然睁开双眼,直愣愣地问着。
言镜一愣,道:“二十余三。”
“嘶……”无名眨了眨眼睛,道:“难怪越来越啰嗦越来越婆妈了,原来是该嫁人了呀!”
言镜的脸倏然通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名笑道:“干脆雷家之事过后本楼主就给你和影弱指婚,你我的三年之约其实早就已经过了,而影弱……影弱只要能够赢了我,便也从此是自由之身,天地任他逍遥,无须被困在这无名楼内。现在……现在的他若是全力以赴,说不定是可以赢我的。”
言镜那本来微红的脸逐渐褪去了血色,黛眉轻蹙,眼中闪过了哀伤。
三年之期,她的心中哪里还有那曾经初见的三年之期?当年初见少年无名,阴差阳错差点死在无名楼护法铁扇手下,却被无名所救,而后定下协议做无名三年使唤丫头。三年早就已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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