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劝呢。还是不劝。
齐意娟在旁边却噗哧一声拿帕子捂着嘴,笑得十分欢畅,道:“哟,还真的应了我说的话。”说着,看向齐意欣道:“三姐,你把我娘都赶走了,这家里还有谁能威胁你呢?”
齐意欣抓着齐意娟话里的漏洞,笑着接口道:“哟。你也知道你娘在这个家的时候,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既如此,怎么不见你大义灭亲。反而是助纣为虐呢?”
齐意娟大怒,脱口而出道:“你说谁助纣为虐?!”
“说的就是你!”齐意欣毫不犹豫地道。
齐大老爷见话说到这份上了,连忙打蛇随棍上,道:“那个恶妇心肠恶毒,蒙蔽了我这么多年,意欣,爹要给你出口气,休了那个恶妇!”
齐意娟一听,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齐赵氏现在只是在家庙出家,名义上还是齐大老爷的填房。齐意娟和齐意诚都是嫡女、嫡子。如果齐赵氏被休,齐意娟和齐意诚就连庶女庶子都不如。
以前的大齐朝,若是女子被休,她们所出的子女都会被一并被赶出府。所以一般来说,有子女的妇人不会被休,多半会被“自然死”。以保全孩子的身份地位。
但是在现在新朝的律令之下,被休弃的妇人,孩子不会被赶出去,但是地位肯定大不如前了。
而且生母被休弃,这样的孩子根本结不到好亲。
齐意娟哇地一声哭出来,对着齐老太太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祖母!祖母!——娟儿以后一定听祖母的话,求祖母不要休弃我娘。”说着,又膝行到齐意欣跟前,连连磕头道:“三姐!三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娘出家,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还要休弃她,就真的没有她的活路了!”
齐意欣还想留着齐赵氏问话,就算要休,也不是现在,便淡淡地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求我没有用。要求,”齐意欣眼珠一转,看见站在齐大老爷身后一脸得色难以抑制的翠袖,道 :“要求,你就去求翠袖吧。”
齐意娟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翠袖脸上尚未收起的得色,心头大恨,却无可奈何,又赶紧对翠袖磕头道:“翠袖!翠袖!求求你,别让我爹休掉我娘!”
翠袖大惊失色,脸上的得色一扫而光,连忙也给齐意娟跪下来,细声细气地道:“四小姐折杀奴婢了。我不过是个奴婢,怎么左右得了大老爷的主意?——四小姐快别这么说……”
齐老太太见闹得忒不像样子,沉了脸,耷拉着眉宇,道:“好了,娟儿,起来吧。——我还没有说话呢,你着什么慌?”
齐意娟听见齐老太太的话,又膝行至齐老太太跟前,攀着齐老太太的双腿,哭得哽咽难言。
齐老太太叹口气,对齐意娟的丫鬟婆子道:“把四小姐送回去吧。在这里吵得我头疼。”
齐意娟见自己娘亲不在这里,这些人就都对自己变了脸,心头暗恨,可是再也不敢在齐意欣面前表露出来。拿帕子出来拭了泪,低头跟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出去了,琢磨着要赶紧给自己的外祖家报信去。
齐意诚心里也很不好受,对屋里人行了礼,跟着齐意娟出去了。
齐大老爷见齐老太太瞪着他,讪讪地道:“娘,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议,以后再议……”
顾远东探询地看向齐意欣。
齐意欣对他微微摇头。
顾远东会意,站起来对齐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娘最近身上不好,阿喵要在公主府侍疾,所以我娘想着。让齐意欣继续在顾家帮着管家。等她身子好了,意欣就会回来。老太太放心,不会让意欣一直住到出嫁的。”
到了出嫁的那一天,自然要回齐家上花轿的。
顾远东微微地笑。
齐意欣听明白顾远东弦外之音。暗暗白了他一眼。
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便连忙道:“娘,就算是街坊邻居,也要帮衬帮衬,更何况是我们三小姐未来的夫家呢?——娘就允了吧。横竖就帮几天忙,等要成亲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显然也听明白了顾远东的意思。
齐大老爷更是大声赞好。——只要齐意欣在顾家,齐大老爷就能有由头不时上门去呱噪顾远东。
齐老太太见大家都同意。故意端了半天架子,才颇不情愿地点头,道:“既如此,意欣你就去顾家住几天,帮着照看些家务。你要记得自己的本份,不该管的事情,一样都不要管。”
齐意欣心头略松,站起来笑着应了。便和顾远东一起告辞,去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
顾远东跟着齐意欣进到内室瞧了瞧,见齐意欣手里抱着那个他送她的妆奁匣子。笑着道:“这个匣子你可得收好。”说着,走到齐意欣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洞房的时候,我可要检查这个匣子的。”
齐意欣听着奇怪,下意识抱紧了匣子,道:“你这匣子有什么古怪?你先跟我说说?”
顾远东笑而不语,看齐意欣收拾了几样日常的东西,包在一个包袱里面,就伸手从齐意欣手里接过包袱,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往二门上去。
齐意欣的三个丫鬟早已经回顾家去了,剩下的下人,她不过叮嘱几句,让她们好生看着院子,不要让旁人进来。
从齐家出来,顾远东和齐意欣径直去了齐家旁边的公主府。
顾范氏一大早回来。也是得了十三叔的信,匆匆忙忙赶回来的。
顾远东和齐意欣来的时候,公主府的众人已经用过晚饭,坐在顾范氏的外间屋里喝茶。
顾范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做僧人打扮的安郡王范思诚,脸上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净。
安郡王端着茶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入了定一样。
十三叔叹口气,起身扶着顾范氏进到里面的暖阁,让丫鬟给她打水进来梳洗。
齐意欣和顾远东进来的时候,十三叔和顾范氏都在里面暖阁里没有出来。
只有安郡王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扶手高背椅上,身姿笔直,一动不动。
齐意欣从廊下跨进屋里,还在偏头跟顾远东说话。
顾远东低声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齐意欣咯咯地笑出声来。
清脆的笑声在静谧的夜空里格外清晰。
安郡王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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