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说话是真心诚意的,他只是不懂女人心,他只是不懂人情世故,
然而,在当时,那些话,她听来便是天大的讽刺。
我是真心真意要做韩家的媳妇,你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什么意思?
莫非担心我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他一夜一夜,不碰她。她彷徨无助,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唯恐叫人看见听见,或是脸上眼中留了痕迹,失了脸面。
她敬奉公公,不敢有失,管着家,在下人面前守着少***尊严,回到娘家,见人都说我过得好,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苦。
嫡母不是亲娘,纵不欺凌为难,这些隐密的痛,也不敢就扑过去,痛哭着说出来。
只能一个人悄悄地隐忍着,隐忍着。
一夜又一夜,从最初的彻夜不宁,到后来慢慢在倦极累极时可以睡去了。
睡梦里,总会有灿烂的阳光,满园的春色,风起处,花骨朵儿悄悄绽放。
梦里有少年着白衣,轻轻吟诵着诗篇。
梦里有少女们的笑声,叫声,歌声,琴声,少年的眼神闪亮,面目在飘飞的花瓣里隐约不可辨。
但她知道她是谁,深锁闺楼的短短十几年间,她有机缘相见,相处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外姓少年
“表哥”她喃喃喊着,不知道自己落下泪来。
她在梦中低语,不知道身旁的良人安静地凝望,平静地倾听。
她与杨宁,不曾有过私相授受。
文家每一个与杨宁亲近的姑娘,都不曾行差踏错过,她们是文家的女儿,教养规矩,礼仪廉耻,都容不得这种事。
与其说她们喜欢杨宁,不如说,是她们喜欢着,所有诗礼人家,闺阁小姐们心中最常见的,关于良人的那个美好的梦。
哪怕在文素秋那样平凡黯淡的庶女生活里,少女的梦,依然是鲜亮明媚的。
那样森严的礼法规矩,女儿家不能说出口的期待,只能悄悄在梦中憧憬。
诗礼人家的小姐,心目中最好的良人,不过如此。
表兄妹的身份最是引人暇想。
白衣俊秀的书生。
少年时的情怀,科考,高中,封妻荫子的未来……
唱词里,戏文中,小姐们的良配,就该是这样的男子。
深锁闺阁中的女子,有多少机会见识院墙外的世界,何曾真正看过世间男子,那虚幻的憧憬唯一能套上去的真人,也就只有位表哥了。
一切,仅此而已
那只是少女隐密的小小梦想,在现实中只想努力做好贤妻良母的文素秋从不会真的分不清现实和幻梦。
如果不是这一场婚姻竟有这样的不如意,这样大的压力和不安,她不会梦到这个人,不会叫出那一声。
多年之后,那梦里的人,突兀地到了她面前,轻轻唤:“表妹”
多年之后,她已经将新婚时的不安与幻梦都忘怀了,曾经的白衣少年,却站在她面前,说出最最惊心动魄的话。
这一次,依然有人听到了。
那个人,有着世上最好的记忆力。
多年之后,也依然可以记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新婚妻子,喃喃地喊着表哥,在梦中落泪。
(最痛苦的两天总算是过去了。前两天发着烧,打着吊针,晚上还要带儿子,宝宝连着两天晚上呕吐,一张床,盖的,垫的,全完了。半夜起来换,打着抖还要抱紧儿子怕他冷了。洗被子,碰上停电,晒被子,碰上下雨,家里的棉被来回都湿光了,连换的都无。次日还要打起精神上班,在公车上,难受得几乎晕过去,下车时,两腿发软,人要跌倒,望着单位两分钟的路,仿佛无限漫长。不过,总算最难受的时候过去了,现在虽然病还没好,但勉强有力气写文了,泪,虽然这两天更新可能不太稳定,请大家看在我和宝宝一起大病的情况下,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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