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韩家天大恩义的样子,还要世世代代还下去不成。
孩子们都喜欢英雄,喜欢成功者的故事,又哪里会去喜爱认同,似韩诺这样平淡懒怠,平时都不怎么亲近的人呢。
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说着,大妞和父母都只是沉默着。
没有立刻去反驳喝斥儿子,是隐隐地觉得,儿子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但当年的情份恩义犹在,那些对韩诺的宠爱包容犹在,一时间又不忍心全怪他。
可是,当初凄惨被赶回娘家的可怜,而今看着爱子重伤的忧心,这些年来,战战兢兢,万事小心,唯恐触到丈夫心中禁忌,再次触怒他的不安,点点滴滴,都在心间。这样顺遂快乐富足的生活,所的有灾难,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忐忑,还有夫妻间唯一的防备和裂痕,居然全是因为韩诺……
要说心中对他没有隐隐的抱怨,那也是假的。
再大的恩义,终究在过于漫长的时间中,一点点消磨殆尽了。
当年韩家初逢大难,这些旧仆们不弃故主,大妞挺身同担,一切都出自真心,至今想来,依然不悔。可是,年年月月,他们已不为人仆为家主,安享尊荣之余,还以自家钱财时时照顾旧主,想着当年的付出,亦算是一种资本,一种倚仗,一种可以对自己,对他人的交待了。
不管怎样的恩义,太长久地一面倒,而没有相对平等的付出与交流,终究是要出事的,久负大恩反成仇的,比比皆是。
大妞与父母有这样的想法,毫不稀奇,再大的恩义也有还尽之时,哪里又真要世世代代,做牛做马。
相比当年对韩诺的一昧包容,现在偶尔也是有些怨恨,有些非议的。
少年时的韩诺懒怠些,随意些,也就罢了,毕竟年纪小,毕竟那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自家的财富。
到现在还这般,就有些过了。已经是这么大人了,娶妻都这么多年了,毕竟,现在这里是凌家。
所谓我们是一家人,所谓,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这一类的话有一个前题,那就是本来就不是一家人,本来就不是自己家。
但是,大妞也好,老世仆也罢,又不是真正泯灭天良,指黑为白的人,对韩诺夫妇,怨是有,怪是有,再不复当年的亲近也是有的,可真要把一切全怪在他们身上,却也同样做不到。
毕竟知道人家没有存心害人,毕竟知道,人家也是一心为他们好。
毕竟两次大祸中,前有文素秋日日相陪,细心开解,后有韩诺及时阻挡,救下爱儿。
一边又怨他们招来祸事,一边又不能装做感受不到他们的关心与帮助,心里早有芥蒂,却又不能全昧了良心,这才越发左右为难,倍觉煎熬。
正是因为这种微妙的心理,所以两个房间,大妞和父母都会情不自禁地花更多时间聚在平安床边。
不是因为不关心凌松泽,而是因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坚持守在凌松泽身边的韩诺,竟让他们觉得哪怕坐在一块守着同一个人,都会有些不自在。
当年曾经何等宠溺喜爱纵容,而今却只是处在同一个房间里,都会让人觉得相处有些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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