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唇低头想了片刻,方迟疑地向贞娘道:“父亲如今肯定是不会续弦的了,念北倒还没什么,一两年就要成亲的人了。可我若是走了,雅娘和庸儿以后怎么办呢?老爷夫人都不在,家里只有几个姨娘,将来攀亲的时候,姨娘怎么跟人家一张桌子上坐着说话呢?也不止这一件,没有主持中馈的女主人,与人打交道时,事事张不开嘴,事事难办······”
贞娘疑惑地看着她:“妹妹的意思是……”
阿离吸了口气,一鼓作气道:“自本朝开国以来,出于各种原因,将良妾扶正的先例也不少,朝廷也从来没有明令禁止过。五姨娘既非出身贱籍,且又是三弟和九妹的生母,人品也还算周正。我想着父亲既无意再续弦,何不就劝父亲把五姨娘扶正呢?这样的话,父亲也可走得了无牵挂,我便嫁人也能放心,家里的幼弟弱妹也不用担心无人照管,或受继母欺凌了。况且以咱们家现在的情形来看,就算父亲肯续弦,继母的家世也不会高贵到哪儿去。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法子还算比较周全。不知五姐觉得如何?你若也觉得妥当,我便回家去和父亲提一提。”
贞娘凝神想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妾扶正作太太······这要放在从前,是断断不能的,可如今咱们家是什么情势?哪里还讲究得过来……我看很好,就依妹妹的主意。”
姐儿两个又坐着说了一回闲话,大少奶奶便笑着进来说满月宴已摆好了,请亲家姑娘少爷们过去坐席。
席间,李循亲自为孙子取名“扶摇”;李家上下人等皆对亲家姑娘礼敬有加,连带着贞娘都觉得面上有了光彩。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回宴席,直到后半晌方才散了。
三天后便是除夕。
慕容俊归家省亲,大年初一来给曾雪槐拜年,再次议起了婚期。
柳氏已随慕容渊去了福建照料他的起居,过年并未还乡,但慕容渊给曾雪槐的信上却希望婚期“越早越好”。曾雪槐反复看过黄历,终于议定了三月二十这天慕容俊迎娶阿离过门。
雅娘躲在书房外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撒腿就跑到后面向阿离报告。先前原本是兴冲冲地连说带笑,后来一想起六姐要嫁去的地方不是邻村,而是千里迢迢的京城,说不定三年五载都难见一面时,忽然呆住了,继而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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