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在那里涌动着,鼻子不由就有些酸,连忙转了身,掩饰得低声嘟哝道:“哥哥想得倒是挺好,就只不知道我将来从曾家出去,再去的人家是姓张还是姓王呢,是不是也这么难缠……”
……
熹国公陆家派了内外宅两个大总管,带了二十名仆妇下人并各色礼物,分乘了五艘大船。二十天前由京城出发,延运河南下,一路晓行夜宿,到五月初七日黄昏时。打前站的一艘快船已经先期到了江宁。
上岸先去通禀了曾家,说“我们世子爷和管家爷们随后就到,差小的先来给曾大人和夫人请安”,葛氏忙命打赏,叫专人陪着下去洗漱歇息。
自此后,每日派轿夫抬了曾雪槐专用的绿呢大轿到码头上等着,足足地又等了五天,才将熹国公世子陆修文等到。
且说陆修文祖父陆征,虽出身草莽,但他随大陈朝开国太祖皇帝一起起事,有从龙之功,恩封世袭罔替公爵之位。陆征父子两个皆是以军功著称,颇得先帝器重。
而到了陆修文这一代,陆征已去世,其子陆谦袭了国公位,想着自家的显贵全靠父子两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来的,太过凶险,到如今自己还是一身的伤病,便想从儿子这一代改换门风,弃武从文,还专门给长子取了个“陆修文”的名字。
谁知陆修文出身将门,天生就爱耍枪弄棒,虽相貌俊美,却性烈如火,暴躁易怒。只要一拿书本就犯困,一碰刀枪就精神。勉强读了几年书,先生换了无数,却始终读不出来。
陆谦实在无法,只好随他去了。
陆修文果然是将门出虎子,岁便中了武举,先在骁骑营里任职,后由陆谦举荐,调拨到皇帝御前任着二等带刀侍卫。官职从四品,虽不甚高,但因御前侍卫万里挑一,非功勋亲贵子弟不能担任,又能亲近天颜,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实在是显贵人家才能有的一种殊荣。
葛氏当初看中陆修文,也正是基于这一点。
但江宁与京都相隔万水千山,双方家世虽各自了然于胸,人品性情却没法子了解得透彻。
这陆修文除了火爆,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是葛氏万万想到的。
且说陆修文,几年前由家中长辈作主,议定了和两江总督嫡女的亲事,他倒是没什么意见,随着年纪渐长,甚至开始盼着能早日将姑娘迎娶进门。
他年来从未踏出京城半步,后来又常年在宫中值守,颇感索然无味。这一回家中派人往江宁曾家去请期,早听说江南繁华富庶,陆修文忽然动了心思,也想随船往江南走一趟。
皇帝听说了国公世子即将大婚,联姻的又是重臣曾雪槐之女,倒很高兴,特准了陆修文的假,许他亲往江宁去拜望老岳父一趟。
陆修文十分高兴,一路乘船而来,越往南走,越觉南国风光果然与北地不同,每到一码头,都要上岸游玩一番。他的亲随小厮见世子爷兴致好,甚至时不时在码头上偷偷招了些歌伎艳姬上船伺候。
陆家虽是武职出身,却家教甚严。陆修文痴长了十九岁,哪里见过这阵势,那些姬人又个个妖娆妩媚,嘴里爷长爷短地惯会哄人,直把血气方刚的陆修文哄得骨软筋酥。几乎把持不住。
然则前面船里便坐着陆家的大管家,诸事不便,倒还没致于出了破格之事。但艳姬们几番淫词艳曲唱过之后,陆修文的心便野了。
到了五月日,陆修文的大船终于到了江宁码头。泊船靠岸。见曾家的下人们早在岸上等候多时。放眼望去,一字排开一排轿子。起首一顶绿呢大轿,显见得是曾雪槐的官轿,特意抬来给自己乘坐;后面几顶蓝帷小轿,是给跟来的女管事等人安排的;又有几匹健壮的大马在那里不停地喷着响鼻,大概是给小子们准备的。
陆修文见曾家礼数周到,安排妥当,心里对这门亲事越发满意了。
当下弃舟换轿。曾家的下人将贵客一路引到曾府门前,远远瞧见曾府正门大开,曾雪槐亲自迎出了大门外,陆修文慌忙下了轿,一路步行到门口,向曾雪槐作揖行礼毕,曾雪槐连忙扶住了他,关切地询问了一些路上事宜,这才携了他的手,翁婿两个含笑进了府门。
先到临仙斋拜见过了曾老太太。这才到延熹堂与葛氏相见。葛氏暗暗品度陆修文器宇轩昂,仪表不凡,心中欢喜,连忙将他请到花厅上待茶。
早有机灵的小丫头一溜烟地跑去给冰娘报信。冰娘却不在自己房中,此时单带了青云一个人往望月轩阿离那里去了。
原来冰娘知道自己很快便会离家,往京城里完婚去了,早默默地将自己一应动用之物收拾打点妥当,单各类书籍字画就装了满满十几大箱,放在一间空屋子里不再挪动,只等动身那日装船了。
她坐在稍显空落的房中,默然坐了一会,便将自己的四个大丫环叫了过来,一一看了一遍,道:“马上我就要进京了,我也不问你们的意见了——青玉,青篱,青鸾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青云留下,我就就不带着了。”
几个丫环顿感意外,青云更是大吃一惊。
这四个丫环里,青云年纪最长,心思最缜密,行事最周到,且跟着冰娘的时间最久,与冰娘的感情最好,这几个丫环早就认定,将来小姐出阁,就算谁都不带着,青云是必定会跟了去的。
谁知冰娘现在却说不要她跟去了?!
青云登时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冰娘,虽一向沉稳随和,此时声调里也微微发了颤:
“姑娘可是嫌奴婢年纪大了,不堪再用了?
“胡说什么!”冰娘伸手将青云拉到近前,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温声笑道:“她们几个都是无父无母,自小便被卖进府的,哪里都能安家。你的老子娘都在江宁,将来还等你侍奉终老呢,你跟了我一去几千里,从此你们骨肉分离,可不是要把他们想杀了?”
冰娘为人冷淡,沉默寡言,极少这样温声软语地说笑过,青云听着听着就哭了:
“姑娘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六岁进府,伺候了姑娘十年,跟姑娘早分不开了!我老子娘自有哥哥嫂子们照料,并不缺我一个;可姑娘一去几千里外,人生地不熟,奴婢不在姑娘身边伺候,怎么能放得下心,怎么舍得?姑娘好狠的心……”
冰娘替她擦干了泪,默了半晌,方道:“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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