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穿过珠帘,走进内室,一眼便看见那张有些炫目的大架床上靠着床栏歪坐着的
大半张脸隐在布巾下,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粗布深衣,说真话,这打扮和她坐着的豪华大床,真有点格格不入,不过见此情景,底气越来越足——无论从哪点来看,这个女人都是配不上那样的男人的。
听杂乱脚步声停下来,扶楚轻笑:“抱歉,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自行方便。”
明明极普通的一句话,语调也是轻缓的,不知怎的,竟令姨妈生出莫名怯懦,转念想想,她的外甥女很快就会取代这瞎眼女人成这屋子的新主人,作为姨妈,她实在没必要畏惧这个瞎子,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一边的绣墩上,摆着肥厚手掌扇风,如主人般招待紧随其后的妇人们:“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坐下歇歇,哎,玉儿,到这里还那么拘谨干什么,就坐床上吧。”于情于礼,这房间,男人是不该进来的,所以姨妈说得毫无顾忌。
本打算挨着姨妈坐下的冯含玉听了这话,看看身后的绣墩,又看看几步之遥的大床,那上面悬着的幔帐真好看,帐面雪芙蓉的绣工也是极好,被子还没叠起来,随意的脱垂出床沿,没想到,这对‘老夫老妻,居然盖大红的鸳鸯戏水被,瞧那背面,分明是崭新的。
冯含玉举步不前,姨妈这才发现怪异的地方,挤挤眉头:“怎的还盖这样的被,稍后换了吧,哎,我忘了,凌家婆姨看不见,被褥摆在哪里,我帮你换。”
登堂入室,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扶楚冷冷一笑:“不必麻烦了,我眼睛不好,夫君先前同我说了,家里备下的全是这个面的被褥。”
姨妈怔了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嘻哈的两声怪笑,一拍大腿站起来,三两步靠前,扯着被面看,叽里呱啦:“我就说怎么那么怪呢,忽然明白过来了,你们是私奔来此的吧,还在新鲜头上,所以凌猎户才这么惯着你这个瞎——呃,有眼疾的女人,要不依着你们这年岁,不至于要盖大红的鸳鸯新被,再怎么着,女人私奔了,也不是个好事,聘才为妻,奔只能为妾,如此说来,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去究竟你这七出占了几样,我们家玉儿理应是正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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