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生它长它的地方。先生顿时心疼的摊开了手掌,一根弯弯曲曲的花白胡须好不委屈的躺在指缝间,一阵清风袭来,便夹裹着它去求那天地大道去了。
看着先生脸上心疼又无奈的表情,这群七八岁的顽童又怎么能体会他的感受,不过是嘻嘻一笑,一哄而散了。
“罢了罢了,是它与老夫无缘。”先生摇摇头,很快就从失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心中不免自得,看淡得失,他的道心又进了一步呀。
正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的时候,西边一团落日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通红,连凉风也去了几分寒意。街上响起了三三两两的召唤声,顽童们自是老老实实的陆续回了自家家门。
只有那阿福依旧不肯放过先生,还亦步亦趋的跟在先生身后追问道:“先生,到底怎么才能见到仙人?”
“阿福——阿福——”妇人的呼唤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年约三十多岁有几分富态的妇人就走了过来。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儿子又跑来这里了,她连忙走过来将儿子牵到手里,又对先生福了一福,笑道:“我猜这野小子定是来烦扰先生您了,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娘,我就是问问……”阿福不满的反驳,却吃了自己老娘狠狠一记眼刀,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没事没事,大嫂不必介意。”先生摆摆手,看看天色不早,也兀自摇头晃脑的踱回了自家小院。
看先生走的远了,刘氏这才板起了一张脸,猛的伸出手去,两根手指就准确的拧住了儿子的耳朵,这可比先生捻断胡须的力气大多了,那耳朵也比胡须更怕痛一些,阿福顿时呼痛起来。刘氏哼了一声,这可是她这十几年来苦心磨练出来的一手功夫,比那传说中的仙人手段可高明太多了——仙人可不会这么掐人耳朵。
“死阿福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让你习字,你又给我偷溜出来!”刘氏任由儿子挣扎,自是两指不动,一手扶了扶发间的点翠镶珊瑚蝶弄花簪子,“一天到晚的听那些神神怪怪的有个屁用?他说有神仙,他怎么不去做一个来?以后少给我乱跑!”
阿福不服气的想要反驳,耳朵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又乖乖闭上了嘴。
将儿子拖回家,堂屋当中的小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碗筷,一碟炒青菜,一碟肉丝,白胖的馒头正散发着热气。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已经捧着青瓷大碗吸溜吸溜的喝起来了,桌边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少女还在盛饭,抬头看见母亲拖着弟弟回来,不由得嘲笑道:“阿福你又去听赵先生说故事了是不是?怎么也没跟他要枚仙丹来家?”
阿福挣脱了母亲的胳膊,几步跑进屋里,从姐姐手里抢过饭碗,又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这才说道:“仙丹哪有馒头好吃!”
少女一把夺过弟弟手里的馒头,呵斥道:“一身灰土跟个泥猴似的,也不洗手就敢吃饭!”
“也不知道这小子着的什么魔,这天下哪有什么神仙,不过是古人杜撰来的故事罢了,偏偏他非要一头钻进去。”刘氏没好气的抱怨道,“赵先生也是的,好端端的跟小孩子家讲这个作甚,怪不得到老也考不得一个功名。”
“好啦娘,您也别背后数落他老人家了,要不是他没事教我们识字,我们连个名儿都不会写呢。”少女好笑的将筷子塞到母亲手里,又强拖着弟弟去把手洗干净,顺便把那条青龙也给请走。
瘦高汉子自顾自吃饭,很快就填饱了肚子,搁下饭碗后才抹抹嘴说道:“哪天不听见你抱怨个两三次就不能算完,他病了的时候你又给请郎中作甚?你这刀子嘴再锋利也切不开你那块豆腐心。”
“我怎么刀子嘴啦?我怎么就刀子嘴啦?”刘氏拔高了声音,筷子忍不住在桌子上跳了了两跳,“我说的不是么?你吃饱了就出去散食去,省的在我眼前添烦!”
“罢,罢,我不跟你争这个。”瘦高汉子无奈的摇摇头,又想起来下午跟东家说好的事情,随口·交代道,“阿贵年龄也不小了,我今儿个已经跟东家说好,明天开始就让他跟我去铺子里历练,明儿让月儿送双份的饭去。”
夜色深了,全家的男人们都睡得鼾声四起,连七八岁的阿福都不例外。摇晃的油灯下,左月和刘氏坐在床脚缝补。
心里翻滚了许久,左月偷偷环顾了四周,才凑近刘氏悄悄问道:“娘,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
刘氏没好气的瞪了左月一眼:“少胡思乱想,赶紧睡觉,哪有什么神仙妖怪的!”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