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爸爸的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能说赵小谷不爱我,但是这种爱的方式我却不能接受。
在这期间,二哥、三哥提着礼物来看过我。赵小谷一见他们,拎起凳子就冲了过去。二哥、三哥拔腿就跑。
我只在结婚时见过一面的,赵小谷的大姐也赶来了。赵小谷姐弟四人,自幼父母双亡,三个弟弟全靠大姐养活。大姐直到三个弟弟都成年了,才远嫁了一个老实人。所以大姐的话,对他们三兄弟具有无上的权威。
大姐说,四弟不用还两位哥哥的钱了,大家以后还是一家人。赵小谷听了,半天才冷冷地回答,“钱,我一定会还的。”
出院后我向赵小谷提出了离婚。赵小谷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而且还说自己净身出户。说话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没想到赵小谷这么干脆,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就同意了,竟然一时心软了起来。看着他瘦削的模样,回忆着刚认识的甜蜜,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我是舍不得离开的,更何况还有个童童。不知道是不是我很贱,总之,过了这么久的医院,我对他的恨意居然大为减轻。
我住院又花了不少钱,旧债未还,新债又添。而自从父亲去世后,妈妈也是举步维艰,她们三个人的吃喝拉撒全指望着那个小超市。而短短几年,正规的大超市已像春笋经雨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另外弟弟妹妹的学费也不甘人后,长得比芝麻开花还要快。
我们又继续生活在一起了,尽管我还欺骗自己,若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赵小谷真地脱胎换骨了,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我很是高兴,但高兴没有多久,我发现他有时甚至几天不回家,后来还发展到白天睡觉,晚上才出门。
男人需要自由,我本不想管得太多,但做为妻子,我有责任知道他在干什么。我问他,他总是说在找点营生改善一下生活。至于什么营生,他死活不肯和我说。
我想起他上次被从厂里开除的事,问他是不是又去偷盗了。他却指天对地地发誓,他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偷了。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非但没有一点放放松反而更为紧张了。
赵小谷经常不回来,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倒是常会来找他。这些人不是善类,他们来找赵小谷,我却有点开心,因为这说明赵小谷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妈妈心疼童童,带着他去城里,说要过几天好日子。她自己手头也不是很宽裕,但是她说城里总要比乡下强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多久的光景,当初人人羡慕的城里姑娘竟然生活如此拮据,天意弄人。
无聊的时候我也会想,难道我真的就要受苦一辈子吗?我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当时走错了一步,就真的要错一生吗?赵小谷啊,赵小谷,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呢?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们娘俩指靠着谁呢?
赵小谷,我是真的爱他的,虽然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得我皮开肉绽,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爱他的。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真正爱上他的,但我确实是爱他的,内心早悄悄地把他当做终生的依靠。
今天赵小谷又告诉我,他晚上不回来了,要加个班。我知道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就只好叮嘱他几句注意安全。
月上柳梢,虫噤草眠,村里灯火熄了一半的时候,赵小谷新交的三个朋友又来找他了。这三个人因为偷盗被劳改过,看见他们我就觉得厌恶,所以言语上就不太想答理他们,心里也抱怨着赵小谷怎么尽交些这样的朋友。
他们三个得知赵小谷不在家,坐了一会竟还不愿意离开。我心下有些发毛,就告诉他们,我有事要去表叔家,要出门了,你们改天再来。
我怎么会这么命苦啊?赵小谷,你去了哪里啊?爸爸,我怎么就没有听你的话啊?我想大喊,可是我叫不出声,我想动一下手脚,却引来更大的疼痛。除了泪水没有阻挡,决堤的河一样。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亡。生活这么艰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东方微微有些明亮的时候,我有了点力气,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我起来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潜意识地找到了一根绳索,用力地把它往梁上甩去,可是每次都不过头顶高点就落了下来,我太虚弱了。
试了几次后,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想着自己的遭遇,我不免又哭了起来。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啊?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想着要死也得死得体面点,于是我又挣扎着爬起来,想找件象样的衣服。
这时门开了,我的死鬼丈夫赵小谷回来了。
赵小谷满脸疲惫却更有掩藏不住地兴奋,他的右手揣在怀里不知藏着什么。当他一眼看到蹲在地上的我,那兴奋的笑容就如秋草突遇了冷气,僵住了。
我看见他回来,也是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想往后缩去。
他的手从怀里垂了下来,一大把钱纷纷洋洋洒了一地。
赵小谷怎能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他跪在地上大嚎着,死命地把脑袋往地上撞,一会地砖上就有了血迹。我想拉住他,拼了命地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赵小谷站了起来,额上一片血糊。他把我抱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对我说“你放心,我给你报仇。我不会便宜那三个小子。”
我斜眼看见他拿了饭桌上的菜刀,又到里屋鼓捣了几分钟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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