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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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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镜花水月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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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小雨来。杜若穿着半旧的玄色对襟棉袍,身上湿了一大片,蹲也不是立也不是,夜风吹来,越发得凉了。他倚在门上打了个摆子,不料门却忽然得打开了,他向后一仰跌了下去。

    绿萍扶住他,叫伙计把厨下热着的饭菜端了出来,道:“快吃饭吧。”

    杜若在外头叫凉风吹了半晌,早已经醒了酒。这会子见绿萍破天荒得没有同他闹,反而楼上取了干净的衣裳来交予他换上,又打了热水给他泡脚,方才的不快就抛到九霄外面,反倒心里头一酸,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绿萍一面伺候他洗脚,一面淡淡得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是什么也没有筹到了。”

    杜若道:“我就觉得借钱这个法子实在是不合实际的。我那几个朋友,下辈子也没有那么些钱可以借。而且假使我们有了这钱,开个什么铺子不好,还消得做他这笔亏钱的生意?”

    绿萍道:“这你又是不懂了。我看这笔生意很值得一做。这段时间我四处调查过,这大余城里,算上我们这家,来来去去统共就三家裁缝店、一间绸缎庄。那一间绸缎庄,管了南安府并周边数不清的村子,那么大一块地方的人要买料子,除了他家,更没有其他去处,不怪人家发财狠。剩下的那两家衣铺都在城南,生意固然不差,但卖的都是不入流过了气的衣裳,赚的也都是穷人的钱。我们这里那一些阔太太阔小姐,宁可自己家里私自养着一两个裁缝,或者路远迢迢得托人到杭州上海那样的地方去买时髦衣裳,除非不得已,才到他们那里做衣裳。我就想着,把这个铺子买下来,然后我亲自到浙江去,请回来几个会做洋装旗袍的裁缝,放在我们店子里,再进一些织料放在铺子里卖。到时候,不怕那些阔太太们不来。这样,我们赚的是阔人的钱,那才会发财!”

    杜若听得一愣一愣,道:“这倒是个法子,你怎样不早点告诉我?倘若不买这个铺子,我们也能请了裁缝来做时兴的衣裳,一样能赚钱。别忘了,我杜若还占着他一成的股份呢!”

    绿萍笑道:“你就是不开窍。我若是早早告诉了你,让你赚了这一成的分红,李老爷拿走了九成,又发现了这条财路,还能转让给你么?我们何必累死累活替别人挣钱?难道你就满足那一分红利,不管它是姓杜还是姓李么?反正我要就要全部的十分利,半分也不给人。”

    杜若道:“你这样想法是好的,可万一按照你的办法,还是发不了财,那我们这些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香笙道:“本来我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假设没办法成功,到最坏的结果也还是一无所有,并没有损失什么。这发财的机会,等于白白送给我们,难道你会不要?”杜若听见她说得很有道理,向她狠狠地竖了个大拇指。不觉欢从额角眉间出,喜向腮边笑脸生,仿佛已然眼见着花花的银钱流入口袋,喜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绿萍也有些得意道:“那是一定的。只是这些话,你不要叫李老爷知道。我看他很有意愿要转让给我们,这铺子地段好,加上后院同楼上,空间又很大。我想凭你们的关系,钱凑个大概就行,短他个零头,他也不会计较。楼上几间房,我们就先赁下来,等以后赚了钱,再一并买下,这样就省了一份买房子的钱。眼下就是这买店的钱,要快快筹起来。这是块肥肉,错过了,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杜若想了想,道;“那么多钱,实在是不好借。我这里没有什么资源。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富亲戚阔朋友?”

    绿萍道:“笑话?我若是有富亲戚,还用得着上李家做丫鬟么?我身边勉强称得上朋友的,恐怕就是天青霜儿那几个——一样的丫鬟。就是一百个这样的朋友,搜肠刮肚也没有那些钱的。就是朋友而外,我今天还腆着脸找了一个原同我不相干的胡太太,是在苏太太家见过一面的。她刚生产完,还在西华山医院坐月子。我去看她,一分钱也没捞着,还损失了一份红包。”

    杜若道:“这么大一笔款子,真是叫人费神。阔亲戚没有,富朋友也没有,决明说宽限几天,这已经是第几个几天了?我看再两天他准要满城贴卖铺子的通告了。”

    绿萍因为说到看望西华山那个胡太太,连带得就想起回来的路上碰到香笙的事情。听说她嫁了个好人家,看样子而且是非常好。倒不清楚她丈夫是做什么的,但在西华山上做事,又住着那么阔气一套房子,或许比胡老板还会更有钱呢,那也是未可知的。以香笙的脾性,若自己开口向她借两个钱,十之八九是可以成功的。

    从前因为杜若追求过香笙,这档子事情她虽然知道,然而从没有在杜若面前提起过。现在她有了这个主意,也私藏了,没有对她丈夫说。

    第二天,她因为先同苏太太讲好的,请了周记照相馆的周老板亲自到府上拍照片。她本来预备下午就上西华山去找香笙借钱,不料在苏太太家里碰见周老板,听说她要上西华山,便邀请她坐自己新买的自行车,晚上同去。她想一想省的自己走那么些路,便欣然应允。中午应苏太太的邀请,在苏宅里吃了便饭,同周老板说好让他傍晚到铺子门口来接。从日头西沉开始,守到一条街的铺子都打烊了,始终不见自行车的影子。她气又气不得,人家的车子,当然有接与不接她的自由。只怪自己太贪图小便宜,要是中午启程,估计这会子已经捧着钞票回来了。

    她是觉也睡不了,自认为一分一秒也耽搁不下,索性半夜里复又上了西华山。

    天光微露,绿萍上得山来。这时她先就在矿场旁边的办公房外面坐着休息,那时已有民工扛着䦆头陆陆续续走过来,那些赤着胳膊的男人纷纷拿眼看她,或者停下来朝她指点笑闹。她故意高高地挺着肚子,把头后仰着,眼睛直望到天上。民工们的议论,有一两句传到她耳朵里,说她被哪一位矿老板搞大了肚子,现下打算来闹事的。她听了亦不恼,反倒有点欢喜。要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做情妇的资本,除非她总有外形上的一两项特长。她越发地竖起耳朵听人家的嘲讽声音,心里十分享受这些无意的“恭维”。

    等到天亮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往昨天的那个屋子方向走去。

    幸而她还记得路,转过一排房子,下三级台阶,走到那条青石板的街道上,往那棵梧桐树底下去看,看到屋外的电灯还亮着,一个男人坐在廊下,架着一副眼镜正认真得看本什么书。她想,这一定就是男主人了,可是哪里有男主人这样勤快,简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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