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乖乖得张着嘴巴。
苏太太一愣,又是哈哈大笑,道:“猜来猜去,猜不到他是看见大家吃东西,伤心没有自己的那份。”说着,又叫了珍儿来,让茶房再准备一碗送上来。贵卿给他嘴里送了两口,李太太也是被闹得烦了,脸色非常之难看,好容易崇善不哭了,又忙去看凤姑。凤姑见哥哥止了哭,便瞪大眼睛望着他站在那里津津有味得吃芝麻羹。看看他,又看看霜儿,见霜儿手上自己吃得好好的那一碗却不见了。茶房还没有送来,就是旁边天青端了碗在那里一勺一勺喂凤先。她侧着头想了一想,便踮起一双小脚,一步一步得往床的那一头挪过去。
香笙还没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扶,李太太冲上来,扬起手对着她伸出去的手臂就是一掌,嘴里喊道:“你让她走!”香笙吓了一跳,惊醒过来,果然一屋子眼睛,全钉在凤姑身上。
凤姑慢慢走到天青旁边,小手指了指天青手里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道:“要。要。”凤先比她高一些,站在一边,吮着指头,咯咯得笑了起来。
天青也微笑着,望了望李太太,意思是问:“要不要给她吃呢?”李太太向她摇摇头。
凤姑见没有人搭理她,急的用食指戳自己的嘴巴,一下一下的频率非常快,倒像小鸡啄米一样,一边戳一边嘴里说道:“要,要吃。”这时,茶房盛了一碗芝麻羹端上来,放在苏太太面前凉着。苏太太笑道:“我看你不要引逗她了,快给她一口罢。再逗下去,她要发狠了。”李太太喜笑颜开道:“这一天我真是收获不小。今天以前她还一个字讲不出来,路也不会走。因为这一碗羹,她路也会走了,话也会讲了,苏太太,你家里调羹汤的厨娘,我要去会一会她,她是我们凤姑的贵人呀。我要让凤姑给她磕两个头。”苏太太道:“你还会什么厨娘,我看你要谢就谢你这宝贝儿子吧。要不是他这一闹,抢了凤姑的碗,你家凤姑也不会盯上凤先的碗啦!”这边崇善几大口就吃了个碗底朝天,觉得不很心满意足,看见桌面上又上了一碗新的,还冒着热气,便走过来,伸手就去捞,一个不注意,把整一碗芝麻羹打翻在地,所幸苏太太那时侧过身子去同李太太讲话了,那滚烫的汁液差一点就泼在了她身上。苏太太倒不顾自己,先就转过身去看拉过崇善的手来看,询问他有没有烫伤在哪里。崇善烫倒是没有烫坏,就是吓呆了。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不多时,黎叔赶了过来,向李太太通报,说是她娘家来了人,有了不得的事需要她回去商议。李太太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妙。便同诸位请辞,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了。
也是那一日,绿萍见香笙吃过午饭便抱着凤姑同太太往外头去了,知道太太又到苏家搓麻将,不到天暗是不会回来的,便提了桶衣服在井边洗衣裳,贵卿抱着小崇善在竹林后边纳凉,少爷们正在学堂里念书,也要晚饭边才能回,水仙忙着给两个少爷纳鞋底。这个午后和许许多多个平常的午后一样,只剩了她一个闲人。她也像平常的午后那样,换了件干净的水洗纱笼裙,稍稍打扮一番,渐渐踱到大门口,趁看门的黎叔瞌睡的当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绿萍走在闷热的空气中,脚下踩着花布绣鞋,湿出了汗。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到轻松快乐,仿佛变成了一只随时都能振翅高飞的鸟儿,凭着自己的意志,想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想怎样活就怎样活,就像那片芦苇地里的野鸭一样。她越走越快,脚底生风似的,她难得这样快乐。为什么感到快乐,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那个男人一定在芦苇地里等着她,她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个好男人,也并不爱自己,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再爱他,她只是要利用他。利用他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和别的丫头不一样,她心里头盘算着,今天是个合适的日子,将来自己能不能摆脱李家,就看这回能不能成!
绿萍远远得朝小河边的苇地跑去,她悬着一颗心四处望了望,一个人影也见不着。河边的芦花窜得高高的,芦苇连成一片城墙似的,根本看不到那苇地里边是什么。她小心翼翼往芦苇深处走着,没走几步,一只大手粗野得将她扯进来,里边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当初找着这地方时,她和杜若两个人累了一下午,才清理出来这片地方。杜若嘿嘿笑着,搂过她就要亲嘴,绿萍轻声道:“你等会,我有好东西给你。”杜若道:“什么好东西?”绿萍从帕子里拿出两个鸡蛋,在他面前晃了晃,杜若道:“回回来就是逼我吃生鸡蛋,还变着法子!不是开了光的,就是大师手上求来的,今天又骗我说是好东西!我当是什么好东西,镶了金还是镀了银?”绿萍塞给他道:“你吃下去。”杜若道:“这有什么稀罕的!”指了指地上半拉鸟窝,“你瞧,我这野鸟蛋能不能比你这好东西还要好?”绿萍看见地上一团杂草里边安安静静躺着4个细长细长上边带着花斑的鸟蛋,旁边还一个碎了的,黄黄的蛋液沾染得到处都是。绿萍问道:“这哪来的?”杜若道:“等了你一会儿,怪无聊的,周围翻了翻,居然翻出来这窝宝贝。你说待会我们亲热完,把这几个蛋烤着吃了,好不好?”绿萍道:“不行,现在就吃了。”说着,弯腰捡了两个,叫他张嘴,就要往他嘴里磕。杜若吃了一个,皱眉道:“我的姑奶奶,先干正事吧,几天没见你,可熬坏我了。待会我们烤着吃啊,烤着香!”绿萍把头一昂,道:“不行,你连这点小小要求也不应我,我何必为了你在这里喂蚊子。”杜若道:“我的亲亲,这野鸟蛋格外腥,我吃了一个,满嘴都是腥臭,怕恶心你。”绿萍道:“快吃,我不怕臭。”杜若求了两回,拗不过她,只得把几个生鸟蛋一个一个敲在嘴里,生生得吞了下去。
刚巧这天崇义和崇孝两个从学堂里逃出来,他俩前一日偷偷缠黎叔做了副弹弓,答应绝不用来伤人,这会子手痒,要去打鸟。自从崇文升学到县立中学,他俩摆脱了大哥,更是无法无天,全然不把先生放在眼里,旷课逃学更是家常便饭,老师们根本拿他俩毫无办法。
两人翻墙出了学校,一路狂奔,跑得大汗淋漓,半道上停下来大喘气,崇孝问道:“我们哪儿去?”崇义道:“去打鸟啊,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那儿野鸟特多。”两人又跑了一段,最后来到了河滩边。崇义指着前边一大片芦苇地,凑到崇孝耳边道:“那片苇地里藏着好些野鸭野鸟。”崇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片地的?”崇义道:“有一回狗蛋带我来这掏过鸟蛋。”崇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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