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
之前在北凉的时候,慕景不在,刚到南越的时候,榭昀又说他有事去办了。
这下终是见着活的了。
没等他走到我面前,我就先走过去,直接越过榭昀,他一对我笑,泪水瞬间就夺眶而出。
他伸手抹了抹我的眼角处,“傻丫头,重逢是好事,哭什么?”
他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没和榭昀说什么,又对我说道,“走,陪我喝酒去。”
我急不可耐的点点头,也回头看了一眼榭昀,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没说什么,我对他笑了一下,就跟着慕景走了。
两年未见,慕景似乎...一点改变也没有,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模样。
他拿了好些酒,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我,嘴角一直含着笑。
饮了几口酒,他才开始说话,“嘱咐过你好多遍了,不要动不动就寻死,偏生不信我的。”
“......”怎么都喜欢这么说,天地良心,我当初真不是要故意寻死的,我只是想忘记啊。
他又轻笑道,“小颜啊,恢复记忆这么久了,你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老人家了。”
不等我说什么,他又感叹了一句,“你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是说,贵妃?”
他面上仍是挂着笑,似是不想说这个,转移了话题,“我记得小时候,你最是喜欢问我,你母亲从前的事。”
我苦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两年前就说过了。”
“昀儿跟你说了,你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事了吗?”
我摇摇头。
“他想说,恐怕也不是很清楚。”
长辈们的事,我确实是没什么非知道不可的理由。
他同我说了一些这两年来的事,当初我跳了忘情湖,慕景就去了京城,他去的当天恰好就是贵妃被杀的那天。
他只身前往皇宫,可是迟了,贵妃被娄翊阳一剑正中要害,当场就离世了。
但是慕景说,当时,娄郁旬没有为难他们,放走了他和榭昀。
娄郁旬还对他说了一句话:蓁儿她这一生,真的很苦。
贵妃离世前,其实早已将玉冥教安排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水玉山庄和我阿爹娘亲,一直都在尽力帮着贵妃。
榭昀和慕景,都只想着,要完成贵妃这一生的心愿,也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榭昀曾告诉慕景,等所有事情都了结了,他就会来地底下,来陪我和贵妃。
我听后忍不住大笑,幸好我这还是没死呢。
不过也是天意弄人,榭昀一直都同我们司徒家有联络,整整两年,却一直都没有和我遇到。
说完这些,他又开始说起了过去的事。
“云师姐,是我师父冷苻椹的孩子。可她性子和善温婉,一点没有师父的冷血毒辣。”
“在世人眼里,玉冥教是个怎样的存在?”他自问自答,“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吗?”
他像是这两年闷坏了,很迫切的想要找个人倾诉,找个人听他说话,陪他说话,如今有机会,迫不及待开始滔滔不绝的说。
我一面慢慢抿酒,一面默默认真地听着他说。
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世人眼里的玉冥教。
“这是世人眼里的玉冥教。”他说出了与我心中所想一般无二的话。
“世人皆称玉冥教是魔界,邪门歪道,从玉冥教立教就开始了,左不过是因为,我们有着两门别人没有的邪功。”
“可是我有时候会想,因为练了邪功,所以我就必须是个坏人吗?还是在世人眼里,我做了什么或是不做什么,都是个坏人。”
他冷笑,“被人当做是坏人也挺好的,不会有人敢轻易招惹你,不会有族派敢来灭你的门。”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今日这里死了个人,明日那里又死了个人,不管是谁杀的,都可以赖在你头上。”
“这世间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会死去,谁又会关心这个人是该死还是不该死,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嗯,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我一言不发,就静静听着他说。
“我师父,当年因为被抛弃,一颗心渐渐冰冷,我娘死的那场和朝廷的斗争中,玉冥教死了很多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都没了,许多看着她长大的已经没有丝毫武力的前辈,都被一场火烧的连渣都不剩。”
“我爹离开了,玉冥教再不复往昔,她拼了命的锻造人才,自己也勤练武功。那时候,都说冷苻椹因爱生恨,变成了一个女魔头,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导火线。”
“玉冥教纵横江湖,眼线遍布各地,人人听而惧之,没有谁敢同玉冥教结仇,可是我们和朝廷,从未结过怨,先祖定下的规矩,不可与朝廷有任何瓜葛。”
“可是子桑一族,就是看不得玉冥教的名声,就是要来绞杀。那时我师父,第一次产生了要将朝廷也得紧紧篡在手里的想法。”
“当年卷进去的人很多,我师父,花了十多年,才得以报仇。”
他长叹了口气,随即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寒雨八岁那年,知道了我娘的死因,跟着师父去了玉冥教,我和小雨,也一起去了。”
“我们报仇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当时的一位将军。寒雨屠了他整个府邸,就像他当年烧了玉冥教,寒雨也烧了他的宅子。两百多个人,没留下一个个活口。”
这件事,和榭昀同我说的一样。
“那位将军,她拿着剑,生生挖出了他的眼珠,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切掉,在他身上一剑一剑划着,然后把他扔到火堆里烤着,他是活活疼死的。”
我手忍不住颤了一下,这点榭昀倒是没跟我说,不知是他不清楚还是怕说出来会吓到我。
我眼中的东方寒雨...着实是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她后来,是经历过什么?亦或是...这段往事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仍旧一声不吭,听着慕景继续说。
“那是寒雨第一次杀人,倒是杀了一次就成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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