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宫的西掖门,不远处,晕白惨然的月光下,银色雕龙吐水的栏杆,如静默的童话般,安然印入陶战的眼帘。
桥上没有过往的人,桥面很宽,能并排行三辆马车。
过了桥之后前方是一处空阔的方形广场,广场对面隐约出黑压压一座宫殿群的轮廓。
……
没错,按照图骥,那个应该就是羽林宫。
广场的四角上,独立特行地闪焕着灯火。
陶战眯眼看了看,每个角儿都有四,五间角楼似的建筑。
她不敢怠慢,边四处巡视、牢记路标、方位,边加足脚力,朝着羽林宫急奔。
紧张得手套里的手心攥出了汗,心跳如鼓“咚咚咚”敲击着胸璧。
……
小颂子告诉她,那四个角儿的灯火是驻军的城防司,哨岗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等,就会过来抓人,关进房子里盘问审查。
即便最后证实是被误抓了的,没有一天的佐证查验工夫休想出来……
……
陶战摆正脑袋不敢左右摇摆,转了眼珠子四下警巡。
提着颗心,总算是过了广场,羽林宫近在眼前。
……
凭着事先做好的功课,她没费太太周折,绕到了玄子门周。
玄子门周围,矗着一大片掉光了叶儿的茂林。
陶战心想,若是在夏季白日,这儿应该是个风景丽靓之处。
可惜,这冬天枯瑟的黑夜里,绝然不是个让人心安之所。
风一过,林涛森然……
……
已经过了戌时,那两个小子说话当不当真,会不会还此处等她?
……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冒儿。
她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来?
初次见面的小子们很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自己就当做令箭般执行了?
不由得焦躁上心,咬着手套原地踟蹰……
进还是不进去?
进去了,他们没在,做何打算?
难不成绕一圈儿再出来?
……
正拿不主意呢,突然,她的后脖领子一紧,随即双脚离地。
陶战惊出一身白毛汗!本能地,脚朝后踢去。
什么状况?
刚要转头想看清楚谁抓了自己。
“嘭”
哎呀,生疼!
自己被重重摔了出去。
……
陶战从惊惧变成了巨怒。
什么人这是?
不分青红皂白偷袭?
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怒火让她变得异常敏捷,“腾”一下跳起来,转身就要怒骂。
不曾想,当她看到摔她的人时,顿时石化了,脑子“噼里啪啦”电光雷轰,霎时间脑电波短路了。
呆若木鸡……
太突然了……
这张妖孽脸……
不能说熟悉,却如恶符一样烙伤了她所有的神经元。
她的呼吸窒讷……
该死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国!瘟猪!乔圣!
……
她倒了一口冰封的寒气:他也葬身大海了,和她一样穿越到这里来了?
随遂即又涌出一绺狂喜……
混乱的情绪刹那间喷涌了。
从她站起来也就一两秒工夫。
她扑上前薅住他胸前衣裳,手套太笨,她甩了手套,死命地抓住他……
“你,你你。”
太激动了,陶战的舌头不知道该朝哪儿使力气,脑子浆糊一样拢不出逻辑。
“咚”
对方一个狠踹,陶点肚子闷痛,人已摔出去四,五米。
他居然不知内疚,对自己大打出手,拼了!
陶战象头豹子般起身,整个人朝那家伙直射了过去。
她真的疯狂了,又抓又踢又咬,帽子歪在一边……
……
陶战太激动根本没注意他身边的人。
四皇子陶序带着他的正妃山上至去见了他的母后长勺姬,整个觐见,他的母妃眼皮都不抬。
他早料到了会如此,甚至比这更糟的局面,所以没半分惊讶与局促。
他的同胞哥哥,太子陶亿也在,傲慢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好笑。
他的胞妹,十年前他离开时,陶易才五岁。
听说前几天落水了,身体抱恙,没有出来和他相见。
……
他什么都不乎,他已经不是那个因为父母的嫌恶独自神伤落目的少年了。
他的心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物体了。
母后礼节上保持得得体,留他和山上至一起用了晚膳,也赐了他们不少东西。
……
太子陶亿说,无印国待不下去,回来也好,吃穿用度缺不了,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这样便能立足,活得长久……
话就这么直,在太子眼里,对陶序这样的,说话无需考虑合不合适,逃难之人,何必迂回。
陶序面无表情,只是专注地品着御膳,他话极少,一直在听。
山上至似乎是个极顺从的,始终以皇子序马首是瞻。
……
长勺皇后和太子爷却分明感受到了做了十年质子的他,无形的气场。
他们倒生出些不自在来,也许十年时间太长,让最熟悉的人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僵硬的陌生……
……
陶序从抚宁宫出来,他折道去了长宵宫。
长宵宫住着他的皇爷爷,壮年退位的太上皇陶傅和他的皇后嫔妃们。
小时候,父母不待见他,陶序唯一能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几乎都是来自与他的皇爷爷。
他和皇爷爷还有着那么一层特殊的“关系”。
……
和皇爷爷皇太后品完茶叙了十年来彼此的长短后,陶序告辞,执事太监们领着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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