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耀卓望着远处楼宇露出的修长而又向上翘起的犄角,犄角上还蹲了个小狮子。
小石狮子每天蹲在这楼宇上看日出,看日落,看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如果它有生命会不会也会像他一样厌恶这丑恶的人世。
寝宫里刚才还是歌舞升平。
欢乐是他们的,而他就像一个戏子,每天扮演不同的角色。
他真的累了。
宋吟的模样又浮现在他眼前。从这个女子出现之后,他每每闲暇时便会想起她。
尤其是她跟着北堂赫亦离开之后,更是如此,让他都不能集中精神做事情。
记得跟宋吟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雁枫楼。
他刚跟连羽潇商议完派楼炎旻去北大营控制平州城。
眼下也只有这个老将能够控制住那里,能够力挽狂澜,将平州城变成他的势力范围。
他们还要商议别的事情,却听得一个人的叹息,是个女子。
本来他们悄悄离开便是了。
可是连羽潇生性放诞不羁,惯会拈花惹草。竟然同那女子说起话来。
连耀卓本也不以为意,待那女子转过脸来,世间所有的颜色都在那一刻变得黯淡无光。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美好的女子。单单用美丽这个词已然无法形容。
他不得不感叹古人使用语言的巧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使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他阅女无数,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灵动的眼睛,如此姣好的容颜。
“人面桃花相映红”,他终于体会到了。
“陛下。”危眺沃行礼道。
危眺沃匆匆从门外进来,却看到连耀卓正思虑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
危眺沃从来没有见过连耀卓有这样地表情。
一直以来,他惯看的是连耀卓表面的荒诞不羁,私底下的狡黠狠毒。
可是如此心旷神怡、自然洒脱、毫无一物的笑,他从来没有见过。
这不禁使他愣住了,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因为他带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连耀卓从回忆中醒转过来,转头看着来恩。
来恩会意,使了个眼色,便和一众丫鬟太监退下了。
连耀卓坐在椅子上,见人已退尽,门外已然没有任何声响。
来恩惯会做事,万万不会让人在此旁听。
“怎么样?”
危眺沃低头抱拳道:“属下无能。派去的人皆没能跟上北堂赫亦。属下是在徽州的一个树林里发现探子们的尸体。”
连耀卓狠狠地握着龙椅,露出白色的关节,然后又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
“废物,都已经三个月了,没有宋吟的下落不说,跟过去的人竟然没有活着回来的。”
危眺沃慌忙跪下谢罪。
“属下办事不利,还望陛下责罚。”
连耀卓吐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
“北堂赫亦本就是难缠的角色,也不怪你们。朕实在没想到他的武功居然高到这种程度,培养多年的暗卫说杀就杀了。”
徽州已然是一片狼藉,百姓的房屋倒塌了。
年轻力壮的都向周边的汝南、华阳、螺洲、巫溪几个州县转移,剩下的老弱病残只能留了下来。
周围村县的百姓都集中在徽州城,等待朝廷的救援。
他们用补丁贴补丁的破布搭起了帐篷,每日靠知州中午分发的稀米粥度日。
一个个皆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不仅如此,他们个个神色萎靡,还要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特大洪水过后,眼下又爆发了瘟疫。
这次瘟疫来得特别猛,染上瘟疫的人三五天就暴毙。
而且此次瘟疫传染性极强,那些被隔离到南郊马场的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不仅如此,瘟疫持续的时间也是有史以来最长的。
可以说,情况十分严峻。
吴子睿身为徽州知州,得知朝廷派北堂赫亦治理洪灾,甚是欢喜。
这些年北堂赫亦俨然成了苍云国首屈一指的人物。
没有北堂赫亦办不成的事儿,只要有了他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
本已是人心惶惶的徽州百姓,因为北堂赫亦的到来,安定了很多,陷入死寂的徽州城,又焕发了生机。
北堂赫亦果然见多识广,思虑周全,才智超群。
刚到徽州,便先去巡查了那些被隔离到南郊马场的瘟疫患者,接着又慰问了在徽州城避难的百姓。
晚上便说要出去一趟。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徽州知州,哪有资格询问大将军的去向。
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北堂赫亦还没有回来。
他不能不心急如焚,如果那些难民知道他们的救星走了,岂不是要造反?
吴子睿当然知道北堂赫亦不会这般一走了之。
北堂赫亦带来的十多个锦衣卫还没有走,他身为他们的缇帅怎么可能会走呢?
他相信北堂赫亦。
但是那些难民刚遭受了灭顶之灾,心灵很是脆弱,肯定不会冷静思考。
要是徽州有什么异动,他这个小小的知州就是死一万次也负担不起呀。
“大将军到!”
外面的士兵大声喊道。
吴子睿果然看到北堂赫亦跟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迈过高高的县衙门槛。
他的苦瓜脸立刻笑容满面,忙上前迎接。
“大将军,您可回来了。马场的难民营已经很不安分,恐怕要有暴动。”
北堂赫亦转身对身后的年轻人说道:“周小先生,现下可以去难民营吗?”
吴子睿惊讶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医仙周青萝周小先生?”
周青萝没有搭理吴子睿,转头对北堂赫亦说道:“还请将军带路。”
吴子睿见北堂赫亦和周青萝一前一后走出去,惊得嘴都合不拢。
要知道这周小先生医术了得,是出了名的。
因为医术了得,请他看病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但是周小先生每天只接诊十人,而且有一条规矩。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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