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萧瑟的晚风又吹了起来,阴沉沉的天空开始挥洒细濛濛的雨丝,在窗边的玻璃上斜斜地划过一道道细长的水迹。平日里肆虐的尘土气息渐渐被雨丝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泥土的腥味随风飘荡。湿凉的秋风在窗外盘旋着,一阵接一阵不断拍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响声,像一群受了冻的孩童在敲打屋子的房门,教室窗户虽然紧闭,但依然挡不住这不速之客。狡黠的冷风拼命挤进窄小的窗缝,向稍暖的室内不断涌来,和闷湿的空气混杂在一起,教室里逐渐变得又潮又冷。
寒凉的空气鬼魅一样四处游荡,一会儿掠过额头,激起一阵冷颤,一会儿拂过手臂;泛起一层鸡皮,早先饥肠辘辘的肚子被不断袭来的凉气搅得胃口全无,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直想蜷缩起来睡一觉。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点瞌睡,学生们似被大雨冲刷后的田苗,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坐着,病恹恹地翻着书。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像一道利剑划破这灰暗的沉寂,只见老师似弹簧一样从凳子上跳起,惺忪的睡眼顿时精神无比,扭了扭腰,急匆匆地走出教室;学生们有的打哈欠,有的伸懒腰一阵喧嚷声渐渐响起。
“雨下的好大。”
“我不想去餐厅了。”
“走吧走吧,多少吃一点。”
……
昨晚又失眠了,躁动的大脑拖着疲倦的身子在床上翻覆了一夜,不出所料,几节课下来,迷糊涩胀的脑袋记不住任何东西,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了半天,经过闷沉沉的空气好一番的酝酿,亢奋的脑瓜终于感到了困乏,沉重的眼皮灌了铅似的往下坠,击垮了最后一丝进食的欲望。我枕着胳膊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睡觉,昏睡的大脑对时间的流逝毫无知觉,恍惚间,楼道里琐碎的脚步声变得稀疏,拖起绵细的尾音。
我向来喜欢这祥和的气氛,仿佛嗅到一阵淡雅的兰花香,恬适而又安谧。
“真是舒服。”我心里暗暗称快,挽紧微微发凉的手臂继续打盹儿。然而好景不长,不一会儿,雨就下大了,沉重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宛如清晨的闹铃声一样刺耳,惊醒了迷糊的脑袋。我毫不情愿地伸了个懒腰,往窗外望去,密密麻麻的雨滴在天边四处倾泻着,雨幕在远处的山头上结出数块无暇的白雾,我看得出神,一阵湿润的凉风趁机钻进鼻腔,雨中空气独有的干净和清新使我立刻来了兴致,我立刻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迫不及待地趴到窗边,细细欣赏这婉致的片片白玉。绵密的秋雨浓情蜜意地依偎在风的怀里,从空中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落在深灰色的地砖上恋恋不舍地跳跃着,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砰——哧”一阵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夹杂着粗重的呼吸瞬间退散了我的雅兴,开学时的那一幕又在眼前闪过,似曾相识的噪音引得我一阵心烦,我暗自心惊地往后看了看,果不其然——又是他。
我对张扬这家伙向来没有好感,之前他对雒飞粗鲁的举动仍历历在目。经过一个多月的熟悉,我对他更是鄙夷不屑。每每下课,他便推搡着自认为熟络的同学,压在别人身上恣睢无忌地开各种恶俗的玩笑,丝毫不顾及别人的尴尬。记得昨天下午的活动课,这是一星期里仅有的自由时间,同学们抓住这难得的光阴,有的静悄悄地学习,绝大部分都垂下疲顿的脑袋枕在胳膊休憩,教室里睡倒一大片,偶尔传来轻飘飘的讨论声,转眼又淹没于这片刻的沉静。
“砰!”门框猛得撞到墙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刺耳的余音在教室里来回飘荡,我恼火地抬起头往门口望了望,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指向他,啧啧的抱怨声此起彼伏,他却充耳不闻,像只骄傲的公鸡在过道里昂起头闲庭信步。只见那家伙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睡眼朦胧的张琪,大声喝道:“起来!大好时光是用来睡觉的吗?你个懒蛋。”
说罢,他便跳腾过去,像只猩猩一样压在张琪弯坐的身躯上,那布满厚茧和伤疤的手开始在张琪头上蹂躏,张琪耐着性子提醒了很多次,他却充耳不闻,反而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不知廉耻的笑声里还时不时夹杂些污言秽语,我听得一阵反胃,对他的厌恶愈发强烈。
眼前的一幕比昨天的更令人发指,只见张琪坐在座位上埋头看书,那家伙双手插在胸间,一只脚虚点着地,斜倚着身子,像一个来官气十足的领导,趾高气扬地站在他旁边。张琪对他痞里痞气的作风倒是熟视无睹,头也不抬地一页页翻着书。几番傲慢的问候均无一例外地得不到回应,恼羞成怒的他一脚接一脚踢着张琪的凳子,金属质的凳脚和地面磨出嘶嘶的噪音。张琪平日里白皙的脸颊立刻泛起大片猩红,两腮的肌肉硬邦邦地鼓了起来,扭曲的嘴角缓缓提起,粗重的呼吸从他张开的鼻孔中潮水一样奔涌而出,一浪接着一浪。还没等他发作,那家伙反倒先恶语相向。
“老子和你说话呢!你聋了吗?”他指着张琪的鼻子就是一阵怒骂,说罢,不等张琪回话,那家伙便两手揪住他的衣领,朝他身后的桌子狠狠一推,轻飘飘的凳子立刻向后倾斜,弯坐着的张琪保持不了身体的重心,双手惊惶地抓向桌边,手指在空中飞速划过,但仍差有数寸,失去平衡的身子直勾勾地倒下去,“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到了桌棱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见状忿忿地跑过去,伸出手想拉起倒在地上四面朝天的张琪,但见他两手突然撑在地上,仰起身子,双臂上的青筋顿时凸显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怨火地死死盯着张扬,一脚猛地踹开腿边的凳子,被踢飞的凳子在地面疾驰而过,重重地撞到桌脚上,又发出一阵巨大的噪音。我心脏“咯噔”了一下,呆呆地立在不远处,第一次看到怒气冲冲的张琪,宽大的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一层湿汗从他粗红的脖颈上渗出,扭曲僵硬的脸上挂满了潮红的怨怒,咧开的嘴角隐约可见紧紧咬死的牙关。我看着他可怖的面孔心脏开始急促地跳动,刚伸出半尺的手臂又收了回来。
“你他妈找死。”他迅速起身,指着张扬的鼻子就是一顿怒吼,话音刚落,便朝他胸口猛推一把,那家伙站立不稳,飞舞着手臂向后倾斜,张琪悬在半空的左手立刻抓向他的脖子,五指似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犹如钉在铁板上的钢钉,深深地嵌进肉里,大拇指戳出一个圆滚滚的洞,偌大的指甲隐在里面,只露出后面的半截指骨,我看得直是胆战心惊。
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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