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戌时起宵禁,街道上除了官军巡逻队外,显得格外安静。由于胖子手握通行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两人很快就来到西市刘家酒坊后院外停住了脚步。
谢易低声道:“你若配合我抓住忠翊郎,我可以在巨师古将军面前替你请求,豁免你所有罪责,但如果你胆敢通风报信,让忠翊郎逃之夭夭……”
谢易一拳将门前的拴马石桩上的石猴打的粉碎。胖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差点没坐地上。醒过味来,他马上点头哈腰道:“好汉爷放心,我一定听话,只是如果军中弟兄知道是我出卖了忠翊郎,我会被他们扒皮抽筋的,能不能你抓了忠翊郎就放我远走他乡?”
一个小贼本就无足轻重,谢易不假思索应允下来:“一言为定,你带我找到忠翊郎,我随便你去哪。”
胖子一横心,敲了几下大门,随着脚步声响,院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陪着笑脸道:“军爷今天来的这么早,是不是发了大财?”
正在窝火的胖子可算找到一个撒气的人,他一巴掌打在小厮的头上,嘴里骂道:“发个屁,遇上扎手的事了,忠翊郎呢,我有要紧的事要禀报。”
小厮看胖子一脸的晦气也不敢多言,忍气吞声在前面带路,谢易跟在胖子后面从后院走到了西跨院的内宅。小厮在西厢房窗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屋内灯光亮起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忠翊郎看到胖子和另一个人两手空空站在天井,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口骂道:“直娘贼!老子刚想办事就被你惊扰,今儿拿不出东西孝敬,我扒了你的皮。”
胖子吓得往谢易背后躲,低声道:“他就是忠翊郎,这厮功夫也好生了得,好汉爷,我的差事办完,现在就要看您是不是能降得住他了。”说罢后退几步,撒腿就向院外跑去。
忠翊郎刚想追,却看到谢易仍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他。忠翊郎觉得此人陌生,心生警觉,高声问道:“你这个撮鸟,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着忠翊郎一脸匪相,谢易就心生厌恶,他怒斥道:“孽障,身为官军,不思杀敌报国,竟敢杀人越货,罪不可赦。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想负隅顽抗自寻死路?”
忠翊郎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心虚地四下张望发现并无伏兵,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回屋拿了一把短柄手刀冲出来,扒下上衣光着膀子立了一个架门,恶狠狠地叫道:“孤身一人就想缉拿我,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不是想抓我吗,那就过来吧。”
谢易毫无惧色走向忠翊郎,朗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背后还有无主使?谋财害命干了有多少件?”
忠翊郎双手握刀柄举起刀来,狞笑一声:“哪那么多废话,只要让我劈了你,你问的问题我都会告诉你。小子,看刀!”话到刀到,刀锋从上至下带着风声劈了下来。
这只是虚招,忠翊郎没有使出全力。只要谢易后退,这一刀马上就变成直刺,如果谢易向旁边闪,忠翊郎的刀会变成横扫,忠翊郎相信他出刀速度足够快,无论谢易怎么躲,都会在下一个动作时变成刀下鬼。
但他算错了。
谢易并没有躲闪,双手举起夹住了劈到头顶的刀刃,顺势向左一带,忠翊郎不由自主身子向右斜了半步,谢易抬腿踢中了他的前胸,忠翊郎胸口一闷,双手离开了刀柄,整个人被踢得飞了出去,身子撞到墙上才摔倒在地。
借着月色,谢易拿着手里的刀看了看,这是宋军列装的普通兵器,但在刀柄处镶嵌了一颗铜钱大小的绿宝石。看来这个忠翊郎不但爱财,也喜欢炫富。
谢易拎着刀,看了看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忠翊郎,刚才豪横的大汉现在蜷缩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
谢易刚要上前审问,忽然东厢房传来喝彩声:“好手段,有道行,看官人的架势应该有二十年的功夫,以你的年纪,大概刚会走路就开始练习了,看来这一身的武艺应该是家传的吧?”
东厢房大门打开,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走出来。他灰白色须发,高颧骨,深眼窝,山羊胡子微微翘起,虽相貌平平,但衣着华丽,一看就是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这个老头站在东厢房窗前已经观察了许久,看到谢易拿着刀走向忠翊郎,担心忠翊郎被杀这才闪出身形。
谢易转过身看了看老头:“你和忠翊郎是一伙的吧?偌大年纪怎么也做伤天害理之事?”
老头笑容可掬地说:“老汉只是一个商人,忠翊郎是我的客户而已。如果官人能沉住气,容我把这笔买卖做完,我马上甩手走人,这里发生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谢易点点头,把刀藏于背后:“我不着急,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们怎么做买卖,你请吧。”
老头拱拱手,神色坦然地走向忠翊郎,嘴里却不停埋怨:“本来我此时应该已到太平州,你非要让我见识一下刘寡妇的本事,这可倒好,摊上了这么大的官司,常听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
他走到忠翊郎面前蹲下,和颜悦色地问:“桥哥,现在的情势我不说你也明白,我不走是不行了。我的钱你早就收了,赶快把东西给我吧?”
忠翊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忍着剧痛哀求道:“老哥,除了御笔外,你喜欢的那个象牙笏也送给你了,只求搭把手救兄弟一命。”
老头听罢叹口气:“财色是惹祸的根由,你还想害我不成,我是不打算蹚这个浑水的。咱还是赶快完成交割,一拍两散的好。”
无奈之下,忠翊郎一咬牙:“你够狠,我存的宝贝都是你的了,就当我白干了还不成吗?”
老头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忠翊郎的脸:“命都保不住了,还死抱着那堆玩意不撒手,你早这么上道不就没事了吗?”
说罢,老头站起身慢悠悠走到谢易面前深施一礼:“那个人叫涡桥,是行营中护军的忠翊郎,官职不大,但也算是有点本事的人,虽然干的事出格了点,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次就暂且饶过。过了今夜,你再办他都行,我绝不再拦着。”
老头如此做派,看来也不是个普通商人,谢易故意瞪着眼睛问:“你说放就放,好大口气!忠翊郎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乃十恶不赦之罪。就是巨师古将军来了也不敢保他,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替重犯开脱?”
老头并没有被激怒,他不急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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