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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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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影子和电线会说话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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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桃树托着冷静的月亮,月光透进了脏兮兮的玻璃窗,照得水泥地面煞白煞白的。

    蓝莹莹的光在各个屋角的暗影里飘忽,让屋顶兽的神情变幻不定。

    那是等着到她梦里捣乱的精灵或者鬼魂。

    平常只要她一闭眼,它们就会出来转悠,睁开眼,它们就一哄而散,能捕捉到的只有动物的尾巴或者哪个狐狸精飘飘的裙摆。

    狄小七伸长脖子瞪着那些光,嘘了一声。

    蓝光闪了几下,消失得不情愿,在屋顶兽的獠牙里留下几颗偷窥的眼珠儿。

    “先散了吧,等会儿开始。”

    她嘟囔了一句,蒙上头。老舅的话还在耳边,一堆活蹦乱跳的疑问号像小钩子一样挠得心里痒痒,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想想呢。

    “吔?”隔着薄被,她还是能看见蓝光闪烁,“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吧,好吧。”

    她伸出一只手,拉着电灯,又飞快缩回去。

    开灯可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到了睡前故事的时间,本土听众们该出场了。

    第一位是“灯泡侠”,他一出场,屋顶兽的鬼脸登时黯然失色。大灯泡确实有点儿侠气。他不遑多让地代表着正能量,也吊儿郎当,不修边幅,脖子上的油泥比核桃壳还厚。给他一副白纸的斗笠,一晚上就被烤焦扔下来。他习惯了做一个特立独行的自己。

    另一位是灯泡侠的背影,一个有变形癖的艺术家。有时候像精神病画家的自画像;有时候像森林王国的戏台;有时候像极了地理书上的插图。艺术家的作品是他性格的生动写照,不仅取决于观察者仰视的角度,还取决于他的心情是高兴还是愤怒。

    屋顶兽、灯泡侠和阴影艺术家,八角屋的三个房客,狄小七的室友,每个晚上,他们和她无声地交流,创作出一个又一个天马行空的睡前故事,从她住在这里算起,绝对超过了一千个。

    没有他们,你很难想象一个六年级女生如何在这儿度过哪怕一个夜晚,何况要比一千零一夜还要多呢。

    为什么必须有睡前故事?

    四处看看就不难理解,这儿没有电视和电脑,没有玩具和宠物,甚至没什么艳丽的色彩,如果某个普通一点儿的女孩儿来做客,她一定会惊呼:“天哪,这里什么都没有!”

    狄小七倒不觉得缺少什么,在这里她一点儿也不寂寞。

    这会儿,那片阴影就让她联想起某个相声演员,那人拥有一张足以塞满整个屏幕的圆脸。

    狄小七在心里说:“好了,到齐了,今天的故事要从植物之间的对话说起。附近有两棵树会说话。你们猜,它们在说些什么?”

    蓝光齐刷刷地出现,居中那个怪物有几个脑袋,哦,是好几个人影挤在灯泡侠的背后,它们争先恐后。

    “那不是树在对话,是行者……”

    “小心夜霊,D7……”

    “别出门,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而且……”

    “你们都别吵吵,小心行者的晶石把你们全部缠上!狄小七,听我的,今天晚上哪儿也别去……”

    狄小七挤了挤眼睛的空儿,人影们一个也不见了。

    这是……

    吔?房客们的反应有些怪……艺术家那张圆脸怎么越来越大?

    灯泡侠长高了,他头顶的电线不是硬铁条,怎么会凭空折弯?

    她呲溜一下钻出被窝,利利索索套上薄袄,站到枕头上,手横在鼻梁上遮一遮。没看错,那根污垢附体的花皮电线被扯向了一边,上下两段仍然垂直,折角的箭头指向窗外。

    她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被窗格分成几部分的自己:

    瘦硬的脖颈从袄领子里拔出来,支着一颗大脑袋,黑色微微卷曲的短发,光亮的额前垂着一个俏皮的逗号,浓浓的眉毛,深棕色的眼睛,瘦削的脸颊,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线条硬朗的下巴微微扬着,薄袄宽大了些,秋裤的膝盖略嫌松弛——这形象,难怪都说她是个假小子!

    那个假小子正踮着脚尖盯着一个凭空出现的电线箭头。

    无疑,这又是一件怪事!

    既然是个箭头,到箭头背面或正面去看看——哈,果然,电线变成了一根垂直的直线,箭头创造的那个二维平面被电线藏在了直线的后面。

    她从枕头上直接跃下,冰扎凉的地面催她赶紧套上袜子踢上鞋,她的脑袋一直扭着,想找到那些蓝光。

    是它们干的。

    虽然她早已见鬼不怪,但今天可是它们第一次集体露面,那几句话很清楚,什么情况?

    灵异事件?

    她在屋子当中的宽敞地儿铺了一张塑料布,拎过来一小袋子核桃,盘腿坐到地上的时候,灯泡侠在头顶晃荡,灯光摇曳。

    抬头看时,电线中间的折角消失,圈成了一个圆,圆圈的上下弯弯曲曲,如果理解得没错,是竖着排的SOS。

    狄小七半张着嘴,没等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所有的弯曲一下子抻直,随即拉出一个更尖锐的折角,依然指向窗口。

    灯泡侠的形体语言从来没这么丰富过!像花皮电线编辑语言这种事儿,狄小七总能看到有趣的一面,在表嫂眼里就不是有趣没趣的问题.

    “闹鬼了!你说这算不算闹鬼了?”

    然后表哥会批评她,“闹什么闹!这个世界压根儿就没有鬼,有也不敢来我们石匠村。”

    同桌穆乐是个神秘主义者,他会说:“这叫做灵异事件!”

    他说这话是在去年,当时的怪事儿主角是学校的午间广播。

    穆乐说:“我正对着话筒朗读一则希拉里的旧闻,烦透,没办法,许大部长定的稿子,她的最崇拜,没有之一。正念着,设备突然失灵,呲呲剌剌,然后它竟然自主播放了一首没有伴奏的歌,是个女生在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几个主播顿时傻眼。嗨,你真该去,看看许大部长那张惊呆的椭圆。”

    她没敢告诉他,其实她就在去的路上。穆乐刚刚跻身学生会的宣传部,和她说好了要让她见识见识那些设备。

    她在走廊里踮着脚尖转着圈儿前进,心里哼唱着一首歌。

    接近播音室门口,她突然发觉操场的喇叭里播放的正是她心里的歌,就愣在了那儿,脚跟落地,歌声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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