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华彩,雕梁画栋间,轻歌曼舞,宾客喧座。
入了夜,殿外清月悠悠,疏叶梧桐,也隔绝不了席间热闹的宴会,笙歌丝竹绝响不断,在深秋的夜空久久回荡。
新君人选已定,待说梦华与君千里交接完玉玺文书等物后,君千里就算正式继任圣君,等来日再择吉时承天封运等等,都已经和说梦华没有关系了。
说梦华的座次在正东面,从他的方位上,恰好能望见门外疏桐被月华投落在青砖上斑驳的影,冷冷清清,幽幽寂寂。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八国盛会中坐在尊位,以后,就要向圣君称臣了。
但说梦华此刻,倒不十分在意圣君之位的得失,纵是他功力已经恢复了几成,但身体状况太差,仍是无力争夺圣君之位的,所幸他的计划里,本就没有赢得圣君这一步,一切都还照着他预料地那般发展。
“圣君,在下敬您一杯。”
说梦华正出神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对他说话,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他微微屈身,一只手挽起另一边的袖子,手持着碧玉樽,神色和善。
说梦华不认得此人,不禁一愣,旁边的甄金楼连忙弯下身子对说梦华贴耳道:“他是花国主人花事了,是太上皇上一任的圣君。”
说梦华在心里“哦”了一声,当做回应,他对花事了道:“太医要我忌酒,我能否以茶代之?”
花事了点点头:“请。”
说梦华拿起甄金楼甄在杯里的茶,和花事了各自饮尽了,敬完酒,花事了没有走,反而在说梦华面前坐下了,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始终没有开口。
“国君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花事了深深看了说梦华一眼,似乎含在万千情绪,他张张嘴,最终却转对着说梦华身侧的郁离霜:“离霜,你的刀还在我这里,有时间来取吧。”
郁离霜是明练假扮的,哪里能懂花事了在说什么,闻言不禁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说梦华也不知花事了为何突然提这些,他连花事了都不认识,更不知道郁离霜与花事了有什么渊源,心想:“糟了,怕不是要穿帮了。”
花事了自己却蓦地低头凄然一笑,“是我总忘了,你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明练又不禁“啊”了一声,说梦华觉得她反应过度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明练见状连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说梦华还不知如何解眼前的局,花事了却突然说:“多有叨扰,告辞了,说公子。”
说罢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他没有称说梦华圣君等称号,反而是一声普通的公子。
说梦华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嗅到了狗血的味道,于是他马上停止了联想,他对狗血没有兴趣,只对权位有意。
甄金楼又替他斟了一杯清茶,说梦华皱眉摆摆手拒绝,“朕不爱喝”。
“可是此茶有助于疏散虚热,太上皇不也说,喝过后感觉心清明快。”
说梦华“嗯”了一声,但仍是摆手,“不喝了,是药三分毒。”
他的心,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丝戒备的情绪,连带着眼前的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的人间乐景,都有种被投在水面的虚幻感和不安感。
“太闷了,朕要出去走走。”说着他便要站起身来,甄金楼忙拿着褙子扶他站起来,说着外面夜凉非要给他穿上。
他无奈得伸出一只手,坐在对面的说风华见他要出去,道:“皇兄,马上要授礼了,不好误了时辰。”
他的言辞恳切真诚,说梦华不好拒绝,只得把手退出了褙子,重新坐下:“那等着吧,不急着出去。”
歌舞渐渐停了,众人各自回到原位,司仪官立于阶前,道:“天时已到!”
说梦华看着君千里年轻的面容,有些感慨,他的个子还比说梦华矮一个头。
当年花事了任圣君时,是十八岁,说梦华是十六岁,而君千里的心思与实力,尤在当年的花事了、说梦华之上。
说梦华接过一旁司仪官手中的木盒,里面装着圣君的文书与玉玺,他说:“恭贺新君,望圣君能为天下太平尽心。”
君千里抬起头,眼神清澈,斩钉截铁道:“我定当不负重任。”
说梦华点点头,那原本沉在他手上的重量猛得一空,交托到了君千里手里。
阶下众人纷纷屈膝下跪,齐声道:“恭贺圣君,恭贺圣君!”
君千里微微一笑,他仰起头看着说梦华,说梦华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单膝跪地:“恭迎圣君。”
君千里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声音平淡:“众人平身。”
说梦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站起身来,准备走下台阶,说风华或许是担心他的身体,特意来扶着他走下台阶。
君千里却道:“梦华君。”
又是一个不曾听过的称呼,说梦华闻声驻足,扭头看向君千里,等着他的下文,“圣君,有何吩咐吗?”
君千里没有马上说话,他把手放在鼻子前,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是一个有话不说的人,说梦华着实头疼,他不禁皱了皱眉,正想要开口询问时,却突然觉得后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说风华站在他身后,拔出沾满腥红的血针,随即左手化掌,一招将他打得滚下台阶,说梦华只见他立于高处,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他冷声道:“这是你自己的沉魇针,你觉得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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