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我并未去安思殿,也未去桐玉殿。
补窍那日,青冥请求自毁神识助我之事,尚历历在目。我若无法回应,又何必再去招惹他。
至于洛齐,那日劈伤他,虽情势所迫,实属无奈,但也有记恨先前毁亲之怨。如今细细想来,定情之事,算是我一厢情愿。他向来不主动,不拒绝,就算被我逼迫,至多亦是避重就轻,闭口不语。我却将其看作默许,白白闹了一场笑话。虽不知缘由,他对我付出甚多却是不争的事实,我白练也非忘恩负义之徒。待将养好身子,我便下山,先助冥哥哥度难,再为他寻药,还了他的赠草之情后,便一心一意待在昆仑宫,侍奉父君,常伴膝下。
我三进明玉潭。
对这明玉潭,我当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它灵气充沛,可助我快速疗伤,增进灵力修为。恨的是,我三次前往,俱为男子。第一次是为乐樵所伤,第二次是为洛齐盗水,第三次,却是为了能增益修为,以助冥哥哥。
这日出关回殿,见殿中有一不速之客,一袭白衣,头簪墨玉,身佩浮香剑,气息冷冽,气势迫人。
“青冥师兄。”我福了福身,引其上座,笑道:“你怎会得闲来此?”
“我来瞧瞧你。”他也不客气,端茶便喝。
我轻笑不语,自顾默默饮茶。
他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些日子我昏睡醒来,听说你宿醉多日。想必归兮殿有酒无肉,饮酒易醉,便找了这个给你送来。”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肉香扑鼻。
我深吸一口气,揶揄道:“众人皆云青冥公子冷厉难近,未曾想如此细心。”
“我赶来归兮殿,听说你闭关了,便日日守在这里。”他对我的揶揄充耳未闻,继续道:“这是人界御厨制作,千金难求,你尝尝,是否名实相符?”
他难道忘了我味窍已失?还是说以为父君已抽取他的神识,修复后我九窍俱全了?
我手执油纸包,正寻思间,便听他疑惑道:“阿练,你眉间红妆怎生不见?”
他一提,我便想起那日至亲魂飞魄散的场景,便顿时没了胃口。轻轻放下油纸包,又忍不住双眼泛红,泪花盈睫。
眉间紫薇葵,是三位至亲守我护我的寄魂之处,至亲不在,红妆亦消。
见我哽咽,泣不自禁,他有些慌乱,想扶我又有顾忌,双手在我面前来来回回,束手无措。
“可是我触及了你的伤心事?”他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也跟着晃落,沾湿了我的衣襟,他的袖口。那日解除封印,灵虚洞中就我与父君二人,他想必不知内情。
“不过是红妆而已,我为你画上便是,你莫要难过。”他将我扶正,凝神看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继续摇头。画上的红妆,一遇水便消失,况且,意义也已不同。
“你且不要看轻我,”他素日冷漠的声音不再,如冬日煦日般温暖柔和,像极了青要的乐樵:“当初在安思殿,你当知我琴棋书画,颇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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