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间房间换了摆设和人,整个氛围都变了一个样。考核这日选了竹音馆做考场,用的还是李绛薇同禇咏羿惯常的见面那个套间。洒扫干净点上线香,优雅浅淡的香味让整个房间的格调都提升不少。
内间矮几上整齐的摆着笔墨纸砚,内里备下两个橙黄蒲团。外间则煮好香茗,备了茶点。这场考核除了李凡浠和李绛芸在里间作答,禇咏羿、李绛芸以及路绛枫在外间等候两人出来。
每个人心中所想不同,但同样紧张着,时不时往内间望去。
竹音馆的隔音极好,什么声响都没有透露出来。
这种无声的寂静,让禇咏羿心声烦躁。他瞧着两个姑娘家,面露愁色却沉得住气,不过路绛枫脸上多了一抹疲惫之色。
路绛枫调职到太常寺太卜署的消息,禇咏羿还是知道的。那可是虚衔,没有实职不该如此疲累才是。虽有好奇之心,可他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便将疑问压了下去。
“你们两个作姐姐的,就不担心?”
回答禇咏羿的是李绛薇,“我和大姐姐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妹妹的。尽人事,听天命。成了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那也是命......”
路绛枫在旁点头应和。
“你们还真是心大,我就紧张的不行。”说罢,禇咏羿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筋骨。
说是紧张,禇咏羿倒是没有表露出太多的焦虑和心急。更像是不知如何打发这段等待的时间。
明知这此处隔音很好,三人依旧不敢频繁说话打搅了李绛芸考核。只是无声的吃着点心,数着时间过去。
耐心等了一个时辰,李绛芸终于从里间出来,额头还带着些许薄汗。李绛薇连忙凑上前,拿出帕子将李绛芸脸上的汗珠一一拭去。
“如何?”
“今日夫子出的题目,我曾在书上看过。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李绛芸笑着,可这笑容落在李绛薇的眼中却显得有些勉强。李绛薇一时也分不清这话,是真的还是哄她的。
禇咏羿看着这姐妹两的互动,暗暗惊奇着。
李绛薇不似初见时瘦弱,两姐妹的身形越发相像。有时候李岳然远远望见,一时间都分不出是姐姐还是妹妹。
姐妹两个长得比禇咏羿预想中的更像,他这才明白李绛薇为何不信自己能认一眼认出她的话。
可在禇咏羿看来,姐妹两人的气质差异极大,姐姐更加内敛,而妹妹更加活泛朝气。并不需要多加分辨就能看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大概和姐妹二人自小的身体状况有关吧,禇咏羿想到。
“快些坐下吧。等夫子看完你的文章,是好是坏自然就明白了。你要答应我,要是不成......就不要在心里挂念科考一事。”李绛薇拉着妹妹就往椅子那走。
“我明白。”李绛芸笑道:“姐姐放心吧。我懂得!”
又坐了一阵,李凡浠带着文章从里间出来,神色凝重。他的面色,令在场其他人都紧张不已。李绛薇不禁捏了把汗。
“先生?如何?”
李凡浠轻抚长须,未有回应。禇咏羿忍不住再问,李凡浠才回了他一个眼神,一声长叹。
“先生有话直说!”禇咏羿道:“无论是何种结局,李家姐妹两都能接受!”
“不必紧张。”李凡浠忽而笑道:“原以为李四小姐已经够惊奇的,没曾想李五小姐也是块难得的璞玉。”
这句夸赞,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只是......”
李凡浠突然紧锁的眉头,又让众人的心提起。
“李五小姐只上过女学?”
李绛芸冲李凡浠行礼,恭敬道:“平日里只上过女学,近些天曾在家中同三哥学习过一段时日。”
“有点意思。”
“先生......”这个关子卖的实在有些久了,禇咏羿着急的说道:“先生快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究竟如何请直说!”
“芸丫头的是个可造之才,不知老朽可有这个机会成为芸丫头的老师?”
李绛薇听了,大喜。迈着欢快的步子从路绛枫手中接来茶盏。
“傻愣着作甚!”李绛薇笑道:“快给你的老师奉茶去!”
李绛芸紧抿双唇,从李绛薇手中接过茶盏。双膝跪下,将茶盏奉上,道:“学生李绛芸,拜见老师。”
李凡浠轻轻一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老朽喝了这杯茶,往后就是你的老师了。日后定要悉心求学,勿忘初心。”
“是!”
这样好的喜事,路绛枫听了面露笑容,赶忙派遣下人将这讯息传回安远伯府中。
李岳然得了消息,高兴的一拍大腿,连忙吩咐钱氏将宴席摆起,口中念叨要款待这位桓岳书塾的夫子。
钱氏面上笑着应下,一离开李岳然的视线,笑容瞬间垮掉,长长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李绛芸说的考学,不过是一场玩闹,今日之后便会恢复如常。谁知这位桓岳书塾的夫子,竟然真的收下李绛芸,硬生生的将她原定的计划打乱。
待钱氏将设宴的事情吩咐下去,便回到溶月居呆坐着。林嬷嬷作为钱氏身边的亲近之人,如何不知钱氏心中的烦闷?连忙凑过去安慰。
“夫人可千万别生气。”
“我怎么敢生气?”钱氏苦笑道:“一会老爷还要宴请贵客,我怎么能生气?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想要抛头露面的庶女老爷不厌弃她,反倒将她捧成掌上明珠?她今日能成为桓岳的学子,难道还能当上举人老爷?还能上京面圣?就算现在封家还记着婚约,五丫头在书塾与其他男子厮混三年,那封家后悔了可怎么办?”
“老爷懂得,只是一时间被那桓岳书塾名声冲昏头脑。等冷静下来,都懂得。比起这事......还有一事需要夫人上心。”说罢,林嬷嬷附在钱氏耳边对她说起李绛芩的事。
李绛芩居然生出想要嫁入封家的想法。
“荒唐!她一个正经嫡出的小姐。不过才刚过十一岁,为何就生出婚嫁的念头来!她身边的人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关于这事,老奴私下查过。并未有其他丫鬟婆子在小小姐耳边提过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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