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在朝中还没听说你有妹妹。你不是只有一个外姓的弟弟吗?除了他外,你竟还有别的兄弟姊妹?还是说,刚才那位是远方的堂妹?”
传言四皇子生性活泛,爱玩爱闹。也是众多圣上子嗣中,最爱找借口理由出宫的一个。只要他感兴趣的,没有不刨根问底的。
“母亲是爷爷唯一的孩子。为了能让路家延续下去,母亲出嫁前曾有约定,诞下的女子抱回路家教养,承袭路家的姓氏。而男子承父亲的姓。”
跟在禇咏羿身边的小公公细声细气的说道:“殿下,世子说的应是安远伯府家的小姐们。”
禇咏羿想了好一会,这才想起安远伯府来。
“原是他们?我竟忘了他们降级承爵,从安远侯成了安远伯了......”禇咏羿有些无奈的笑道:“当年安远侯如此响当当的人物,后世子孙倒是越发不中用了。不过能和路家结亲,未必不能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新路来。”
“安远伯府在那种境遇下愿意迎娶母亲,已经是救路家于水火。这份恩亲,路家自会报答。”
“怪不得。”禇咏羿了然道:“你能隔府的姐妹能有这般深厚的感情,着实让人羡慕。”
“四皇子与皇姬的感情,同样令人艳羡。”
禇咏羿听了这话,开心的朗声大笑。
“四皇子难得光临府上,不如臣领着四处逛逛?只是我们淮荥侯府的园子不及御花园,四皇子不要嫌弃才好。”
“哪的话?各家园子自有各家的好,百花齐放各展芬芳岂不有趣?要是各家园子都是一个模子,那多无聊?”
路绛枫笑着引路,一边逛着一边介绍着园子。
天气炎热,没多久禇咏羿就生了疲乏之意,路绛枫见状带人前往凉亭。亭内还能瞧见桌上尚未收好的书稿和茶盏。
比起桌上的茶盏,显然那本书稿更容易引起禇咏羿的兴趣。想到脑中已有些模糊的面容,禇咏羿忍不住拿起那本书稿。
“这是什么?”
如今的淮荥侯府并无实权,只是仗着先祖的荣光以及开国高祖的荣恩苟活于京中勋贵之中。一旦得罪皇家,淮荥侯府没有门路去活动。
澴涘路氏,本就不是一个愿意出世的士族,在官场上的力量有限。想要在这上京存活,只能万事小心谨慎。
“是舍妹的玩笑之作。”
禇咏羿翻动书稿阅读,路绛枫安静的在边上候着,不发一言。
“这文笔虽然稚嫩,可这故事不似玩笑之作。”禇咏羿只看了部分,便有如此感慨:“杂书我看过千万,竟不知故事还能这样写。这书......能否借我一读?”
禇咏羿用真挚的眼神看向路绛枫,继续道:“此书甚是有趣,我带回去抄写完就把原书送回。可好?”
见路绛枫不说话,禇咏羿又道:“我若是私吞原书,我便咒自己再看不见此书后续!”
路绛枫早有耳闻,这位四皇子爱书,甚至在宫外置业开了家书坊。这咒语对于爱书之人是多大的惩罚,可比什么千刀万剐狠毒的多。
“不是臣不愿借,这书原是舍妹准备赠予我另一位妹妹的嫁妆......”
路绛枫这才将李绛芸许给封家一事,以及李绛薇写书一事通通讲出。禇咏羿这才得知全貌,更是不愿意担上夺人嫁妆的名声。
“你方才提到,这书稿是你四妹落在亭中的。”
“正是。”
禇咏羿一想,又有了法子。
“你命人将书稿抄一份,送我可好。我偷偷藏着,谁都不给。”
路绛枫面露难色,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禇咏羿见路绛枫松口,看着手中的书稿越发开心。
“莫怕,你四妹既然愿意为五妹专程写书,想来这姐妹二人的关系极好。今后我便护着她妹妹,当她的靠山。往后封家,没有人敢欺负她。”
禇咏羿眼巴巴的看着路绛枫,又继续道:“我只求你一件事,千万记得让你四妹把这故事写完。”
路绛枫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应是。
“我不便在淮荥侯府久留。既然世子应下这话,千万别让我失望。”
“臣不敢。”
书稿一事,可大可小。老侯爷回府后听闻此事,免不了对路绛枫的一顿呵斥,并让她亲自抄稿以作惩罚。
皇子进园才有通报,路绛枫细想过后更觉惶恐。遂严查侯府上下,整顿家风。果真抓出一批怠懒蛀虫来。直至夜半,路绛枫才回房歇息。
屏退身边伺候的人,从屋中一个雕花妆奁的暗格中取出指头大小的白玉珠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圆润的珠子恍若笼罩着薄纱一般。
“老家的吩咐,终于是完成部分。”路绛枫的眉间隐隐染上一抹愁色。
早已回到晴雪院的李绛薇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未察觉书稿,落在了淮荥侯府。待她发现并修书询问路绛枫时,已是第二天的事。
在通讯落后的古代,估计这两天都难以收到回信。
去过一趟淮荥侯府,家中一并解除了李绛薇的禁足。得以出晴雪院的李绛薇,决定先去探望许久未见的妹妹。
来到潇湘院,见琴书在回廊上做着针黹。便开口问道:“怎么不去屋里?”
“我家姑娘说是想一个人做活,把我打发出来了。”
“那我进去瞧瞧。”
推开门,发现李绛芸屋里多了许多织品绸缎。李绛薇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原想着吓吓妹妹,给她个惊喜。谁知进来一看,妹妹竟然坐着榻上读起书来。榻上矮几也摆着几本厚书。
李绛薇也不发声,眼睛往书本封页上瞄,发现摆着的都是四书这种科举用的书目。这些书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写道:
“水光云影遮双目,江寒月冷侵芸薹。”
李绛薇对这首残诗没有印象,又默默念了两声。她的低语惊动了李绛芸,吓得她整个人一震。
“姐姐?怎么来了?”
“大姐姐替我求情,解了禁足。”
李绛薇也坐到榻上,顺手拿起那写了残诗的纸张念出声来。
“水光云影遮双目,江寒月冷侵芸......这最后一个字念什么?”
李绛芸臊红了脸,伸手就要把诗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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