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看去,果不其然,就见扶苏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姿宛若乘风而来。
“公主的解药甚好。”扶苏笑眯眯道:“只是不知,公……”
“唤我燕七小姐,或者……燕小公子。”燕蒹葭打断他的话,一把将他拉着坐了下来,道:“出门在外,不可张扬。”
扶苏身后的牧清见此,眉梢紧紧蹙起一个弧度,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
“好。”扶苏淡笑,显得脾气极好:“只是燕七小姐给我下毒,又是为何呢?”
燕蒹葭给他下的其实并非毒,而是药量极轻的十香软筋散。那半点的药力,就算燕蒹葭之后不差人送去解药,他也可以自行化解。
可越是这样,扶苏越是有些猜不透,燕蒹葭为何要那么做?
仅仅只是……顽劣还是别有用心?
“不为何。”燕蒹葭耸肩,丝毫不在意道:“只是你那夜偷窥……”
她正想说偷窥她沐浴,扶苏便笑着打断道:“明日午后大雨会停歇一阵,若是想要早些进城,明日便雨停了我们便得出发。”
燕蒹葭不介意声誉被毁,那是因为她早已没有什么声誉可言。但扶苏不同,至少他不愿被扣上‘淫贼’的罪名。
“你这能掐会算的本事,倒是极好。”燕蒹葭忍不住赞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发现扶苏在转移话题。
一旁默默观察的楚青临却是不然,他紧抿的薄唇微启,不合时宜道:“偷窥什么?”
他目光泠然,直直落在燕蒹葭的琼鼻上。
“此乃我与燕七小姐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扶苏从容回道:“更何况,燕七小姐行事利落,当是不愿落人口舌的罢?”
“这倒是不错。”燕蒹葭思忖着,想起若是自己被扶苏偷窥沐浴的事情被她母后知道,恐怕来日少不得要被叨唠了。
见燕蒹葭打消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楚青临挑眉,他犀利的眸光落在扶苏的脸上,道:“你似乎很想尽早入城?”
扶苏温文尔雅道:“一切看燕七小姐的意思。”
言下之意,他只是说了明日的情形罢了,并未左右什么。
这时候,前来上菜的店小二忽而道:“几位客官这是要进城?”
“不错。”燕蒹葭道:“怎么?城里有什么事儿?”
见那店小二的神色,燕蒹葭便觉城中定然是有不简单。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煞有其事道:“别说,城中当真是有怪事发生!”
“什么事?”楚青临问。
“几位客官不知,这幽州呢,自来是极为繁华的地儿。幽州歌舞繁盛,热闹非凡。”店小二道:“只是,半年前开始,城中公子哥接二连三的皆是得了怪病。”
“什么怪病?”
店小二放低了声音:“长眠不醒!”
“你是说,那些公子哥长眠不醒?”燕蒹葭来了兴趣:“因何长眠不醒?”
“听说是有狐妖摄人心魄,”店小二道:“哪些个公子哥大都是昼夜笙歌之后,恍恍惚惚回府,精神萎靡,口中喃喃着一个女子的名儿。”
“什么名儿?”
“偲偲。”
“哦?偲偲?那是何人?”
“谁知道呢?”店小二摇头,道:“幽州那么大,唤作偲偲的姑娘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不过,这狐妖作祟一事,是铁打的事实,没跑了。”
“小二!来壶好酒!”身后传来大汉的声音。
“来嘞!”店小二吆喝了一声,随即放下盘中的菜肴,笑道:“几位客官请慢用。”
说着,他便很快离去。
“如今这燕国是怎么了?”燕蒹葭喟叹:“凉城如是,幽州如是,可真真是多事之秋啊!”
楚青临睨了眼她,正色道:“天下皆是多事,燕七小姐远在建康,自是不知。”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养尊处优,不知世事艰苦了。
燕蒹葭哼笑,眼底溢满了反讽:“楚公子知道人间疾苦,不妨管一管这狐妖害人的事儿?”
“我本就打算前去探知此事,”楚青临沉声道:“既是路过幽州,定然是要为名除害的。”
瞧着他这般正气凛然的模样,燕蒹葭也没有多说什么。几人简单吃了饭,便各自入了屋内休整。
大抵是雨声催人入眠,燕蒹葭半靠在榻上,百无聊赖之际便沉入梦中。
“偲偲!”耳边传来低唤,仿若悠远的笛声,勾起她心中的涟漪。
“偲偲!莫要再睡了。”她忽觉胳膊处被推搡了一下,那真实的感触,令她猛然惊起。
偲偲是谁?那传闻中的狐妖?
燕蒹葭睁开琉璃眸,一瞬间光彩熠熠。
“偲偲,你怎地总这样贪睡?”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子秀致如春的脸容,他微微笑着,眼角眉梢皆是温柔。
“偲偲?”似乎见她愣住,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梢:“该去学堂了,今儿个可是你最怕的钱夫子的课。”
“啊?钱夫子?”莫然的,一句惊呼从她的嘴里溜了出来。
燕蒹葭很肯定,的的确确是从她的嘴里出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唇齿碰撞的触感。
可这分明……不是她想说的,也不是她会说的话。
还未等她讶然出声,‘自己’已然急匆匆的从软塌上下来,胡乱的穿上绣鞋。
是的……绣鞋,女儿家的绣鞋。这是燕蒹葭自着男子衣物之后,从来……从来没有穿过的!
“莫要着急,慢点儿。”那秀美如莲的男子牵着她的手,眉眼弯弯。
眼前的男子,太过温柔,太过俊美,也……太过熟悉。那双本该不含丝毫情绪的眼底,竟是荡着极为违和的暖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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