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个头长高了很多,她站在他面前,竟只到他肩头。
初时稚气未脱的脸已全然不见踪影,眉目清雅温润,一袭锦衣华服,衬得他周身都是贵气。
俨然已是个沉稳的如玉君子。
宣姬有些愣神,忽而失笑,泪湿了眼:“阿铮,你这模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林铮静静看着她,突然将她抱入怀里,声音有些发颤:“还好,你还在。”
“我不在这儿我能去哪儿?”宣姬回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她知道他是怕她死在那些恩客手里。
林铮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当时已是拓县的县令。
从红楼逃走后,他晕倒在半路上,被县衙的捕头捡了回去,给他治了伤,还让他同自家儿子一同听学。
林铮脑子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四年后同那捕头的儿子一同上京科考,双双高中。
督吏司给他们定官品时,他主动要求回拓县,恰巧,那时拓县县令正好到了卸任的年纪,便让他去接手。
他上任的第三天,就让县衙的人去抄了拓县各处的赌坊,数百人被杖毙时,他坐在一旁喝茶,看着他们哀嚎苦求,直至断气。
拓县出过赌徒的人家,都说新任的县令虽然年轻,但却雷厉风行,是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
其实谁都清楚,不过是林铮端了赌坊,那些欠了赌债的今后用不着还,也无人会再上门催讨,所以才满口说他的好。
转头,还不是跑到郡城里接着堵。
宣姬那时问过他,可有找到他的小妹,但林铮满面漠然,淡淡告诉她,他的小妹在那些人手里,受尽折磨,没过两年就死了,尸身听说被扔到后山喂了狼。
那天夜里,他让人带回来一个骨瘦如柴的断臂男人。
宣姬看着林铮用烙铁一点点将那男人折磨致死,红着眼,面色发狠的用刀将尸体砍的稀烂。
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声一声安抚他:“阿铮,都过去了,没事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听说红楼被郡城做金玉生意的梅庄庄主夫人派人砸毁了,里头的人全部被关入了死牢。
据说是梅庄庄主去红楼风流时,被他的夫人逮了个正着,庄主夫人性子烈,当即就喊了人来打砸,而后买通了官府,将楼中所有人以窝藏案犯的罪名全抓了。
砍头那日,林铮还带着宣姬去郡城观刑。
宣姬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有些发悚,她有种感觉,红楼会落得那般下场,同林铮脱不了干系。
可她明白,就算林铮真的做了这些,也是想给她出气。
林铮开始忙碌起来,她不知道他暗地里在做什么,每日都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宣姬给他倒茶时,他幽幽说了句:“阿姐,这鬼地方的愚民们要死要活其实我不在乎,我做官,只是想以后不再受人欺辱,你明白吗?”
宣姬茫然的点头,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几日后,林铮将她送到郡城,什么也没告诉她。
再之后,便传出了郡城知县勾结山匪血洗拓县,县内七八个村镇的人死伤大半,时任县令的林铮带着县衙一百二十余人奋力抵挡,直到郡城守城军赶到,才未让那些山匪突破拓县闯入郡城烧杀抢掠。
宣姬心惊肉跳的等着,等来了重伤昏迷的林铮。
没多久,他一跃成为郡城的新任知县,受了上京的封赏。
宣姬跟着他住进了更为宽广华丽的府邸,心中不安。
他却凉凉说了三字:还不够。
她想劝他,想告诉她这就足够了,只要他平平安安。
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她也明白,想要不受人欺凌,想要抬头做人,离不开财势。
他们在云州郡安安稳稳过了两年,林铮依然时常忙得不见踪影,但每次回来,都会去看看她,给她带些金银珠玉,或是点心。
偶尔,也会染着一身血腥味回来。
宣姬有预感,他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立春那日,她坐在前宅厅内,等到半夜才将林铮等回来,他浑身都是酒气,走路也有些不稳。
可现下不说,明日恐怕天不亮他又要走了。
“阿铮,我想回我的家乡桑县去看看。”她给他端了醒酒汤来。
林铮刚要喝醒酒汤,听见这话就愣了,他语气古怪的问她:“你要回去?”
宣姬点头,她九岁被卖去红楼后,就再没回去过,更不知道家中现下过得如何,她的弟弟如何。
“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么?”他放下碗,突然起身抓着她的肩,红着眼问她:“阿姐,我待你不好吗?为何要离开?”
宣姬有些发懵:“阿铮,我只是回去看看。”
“你骗我!”林铮将她死死抱进怀里,声音发颤:“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宣梓,阿梓,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宣姬终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这些年林铮对她,虽是从不越矩,但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看的出来,他对她的感情,并非只是姐弟之情,也非是念及曾经她对他的恩情。
凭他相貌才俊气宇风雅,郡城中爱慕他的貌美女子不少,官场同僚来说亲的更是数不胜数,但都被他婉言谢绝。
宣姬知道他对她,早已生出了男女之情,只是她一直不愿面对。
她不过是个娼妓,世间万般下贱,她就是其中一种。
“阿铮,我只是回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她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桑县又不远,一日来回而已,你别怕,我不走的。”
“真的?”林铮这才稍稍松了点力道:“阿梓,不要骗我。”
宣姬在他怀里点头,柔声道:“不骗你,我哪都不去,只要你不嫌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娼妓便娼妓,他需要她,她便陪着他。
蒙君不弃,妾愿伴君共生死。
那晚,宣姬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她褪去衣衫钻入林铮怀里,有些害羞的在他耳畔低语:“阿铮,让奴伺候你吧。”
林铮一僵,突然将她压到身下,疯狂的要了她许多次,不停叫她:“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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