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吉见青桐无话,便辞了要离开。
青桐方回过神来,问道,“这便去了?”这娜吉平白无故地对自己施援,怎的半点条件也不提?
娜吉会意,莞尔一笑道,“主座虽爱惜姑娘之才,到底不愿勉强。娜吉听闻姑娘有难,特赶来相救,不必见疑。”说罢又笑,“姑娘虽不愿入我门中,却也不能否认我九脊殿术数之妙,主座命我又带了许多古籍相赠,晚间会有人送至姑娘帐中。”说毕翩然而去。
青桐沉吟片刻,见燕平原似有苏醒之意,忙放出烟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果见一队侍卫策马奔来。青桐上前询问,侍卫说乞罗已亡故,方知娜吉所言不假。
一时回到营寨,安顿好燕平原,青桐急忙寻到库满问究竟,并把娜吉所言全部相告,库满听罢滴泪道,“想来那尊观音像就是母蛊了,是我自作主张害了大哥。”说罢悲泣不已,只得自去安排乞罗后事。
此后十余日,青桐都在帐中照顾燕平原。虫蛊之事对回鹘部众冲击很大,人心涣散,甚至部分部众都偷偷离去投奔其他部落。
这一日,库满派人请青桐和燕平原过去说话,此时燕平原已经痊愈,便和青桐商议同回夏州之事,打算向库满辞行。
十多日不见,库满消瘦了许多,听闻青桐二人要离开,眉间更添愁绪,道,“我一时武断致哥哥丧命,如今又被推举为新汗,恐怕人们都以为我是弑兄夺位。”一语未毕,哽咽难言。
青桐与燕平原忙宽慰,库满屏退左右方道,“如今族中混乱,二位既要离去,我也不便挽留。哥哥暴毙之事我已派人送书信上呈贵国圣上,我在信中说,昭康公主悲痛欲绝,为大汗殉葬了。如此以来,你二人便可逍遥天涯,再无后顾之忧了。”
燕平原听闻此言,不觉肃然起敬,忙起身施了一大礼,感谢道,“多谢成全,鄙人大晋夏州都督燕平原,先时不得已冒用贵教传教士身份,多有得罪。”
库满亦抱拳还礼,道,“原来是燕将军,久闻大名。”
当下燕平原又与库满说了许多御敌防守之术,便收拾行囊,与青桐启程,同往夏州去了。
行不数日,已入夏州界内。
这日傍午,两人行至岔路口处,燕平原勒马停住,连吹了三声口哨,不一会儿,便有马蹄声飞奔而来。
青桐躲在车帘后好奇地向外探望,只见黄沙起处,来人已至近前,约有十人,皆是戎装整齐,燕平原对这些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便向右侧岔路飞奔而去了。
青桐正好奇这些人是谁,忽听燕平原喊她,“桐儿,要不要骑马?”
青桐忙扯开车帘跳下来,拼命地点点头,她早就想骑马了!
燕平原抿嘴一笑,牵过一匹枣红色小马,那马体态轻盈,长得十分精神,青桐一见就很喜欢。不一会儿就在燕平原地引导下可以骑着小跑了。
燕平原赞道,“倒真有些天赋呢。”
青桐一面骑马一面问道,“刚刚那些人是谁?”
“他们啊,”燕平原看看那群人离开的方向,道,“他们是我的人,不过在卫羽军中当差,当时圣上要派人护送你,卫玄就派了他们来。只是我们都太大意了,在你们进万洮驿之前他们就离开了迎亲队伍,否则,你跟库满也就不必吃那么多苦了。”
青桐点点头,又问道,“对了,那四个宫女呢?好像一直没看到过啊。”
“那个叫玲珑的是九脊殿的人,她绝不可以再回宫中,我派人把她送进了金州牢狱,其余三人都不愿再回宫,给了她们盘缠,各自回家了。”
青桐一面轻拽缰绳,一面想,“我每日只顾自己玩乐,还常缠着他陪我,也不知他是何时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的,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觉心中十分甜蜜。
燕平原回身一看,见青桐若有所思,笑道,“走吧,骑上你的小马,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
“狼窝!”燕平原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道。
日落时分,两人来到了一座破旧的院落前。燕平原推开篱笆门,径直走了进去,口中喊道,“姚大叔,姚大叔,在家吗?”
青桐四处打量着,这小院子虽是破旧,却收拾得极干净,院中搭了几个木架子,上面挂着许多狼皮。
“吱嘎”一整,屋门开了,伴着沉重的咳嗽声,走出来一个老头,发须间皆有些白丝,他见了燕平原,笑道,“好小子,这风尘仆仆却是从何处来?”忽一眼瞥见青桐,有些讶异,复又笑道,“这次领了媳妇来么?”
燕平原不答话,上前抱了抱老头。青桐脸羞得通红,跟在燕平原身后进了屋。
姚大叔忙前忙后,倒像是第一次招待儿媳妇的公婆。青桐有些坐不住了,几次要到厨下帮忙,都被姚大叔拦住了。燕平原亲自下厨,不多会儿,就收拾出一桌农家桌宴来。
青桐只觉得菜香扑鼻,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满是崇拜的朝燕平原竖起了大拇指。
姚大叔招呼燕平原上桌,自己取出一只酒壶,一面斟酒一面道,“姑娘,跟了这小子你就等着享福吧,能文能武,外可御敌,内能治家,难得啊!”
燕平原这才对青桐解释道,“姚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刚来夏州时,有次被狼夹攻,险些没命,多亏大叔救了我。”
姚大叔呷了一口酒,叹道,“一晃都十年了,”又瞥一眼燕平原,笑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看我,想来是又要跟羌人开战了吧?”
这位姚大叔虽然救过燕平原,但却是羌人。姚大叔有个儿子,十年前被羌族部落首领征兵而去,再也不曾回来,多半早已战死沙场。
燕平原自此之后便常来看望姚大叔,特别是每次与羌人开战之前。听大叔如此说,他点点头,道,“两军对垒已有一月,我此番回去怕是得有一场激战。”
姚大叔默默地点点头,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道,“国事是国事,咱爷俩儿且论咱们的!”说罢又招呼青桐吃菜。
次日一早,燕平原带着青桐正要离开,姚大叔取出一根骨笛交给青桐,说,“姑娘,带上吧,草原上狼多,这个会有用的。”
青桐忙称谢,小心地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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