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为啥我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有吗?你眼力太差了,我这会儿开心的很。”
“真的?那为什么你眼睛这么红?”
陈大锤揉了揉眼,耿着脖子道:“刚刚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王羽不再说话。
他拿着抹布和木桶,给铁匠铺打扫卫生。
先是将放着货物的架子擦拭干净,搓了抹布后,又拿着扫帚扫地。
“你这么勤快干嘛?搞的这么干净,人家看了不舒服的。”
陈大锤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随便找个地儿歇着吧,不用忙活。”
王羽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嫌自己徒弟太勤快的。
“师傅,你肯定有事。”
将抹布放好,他也拿了一个小凳子,和陈大锤并排坐下。
“和我说说呗,是因为师姑吗?”
“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
“别啊,您别看我年纪不大,要不是出了意外,恐怕现在孩子都能叫爸爸咯。”
王羽非但没有挪开,还故意凑近了些,“我名字都取好了,叫葱花。”
“王葱花,好听不?”
陈大锤不说话了,良久后问道:“都不在了?”
“是啊,都不在了。”
“唉,世事无常,你小子也是个可怜的。”
王羽挠了挠头,“刚开始确实挺难受的,现在也难受。但是日子得过下去啊,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咱们就努力些,过的好一些。”
“师傅走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用不着你来说?”
陈大锤叹了口气,“其实当年你师姑本来要嫁给我了,但我答应了别人要去办一件事,结果就错过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想一想,也就那么回事。有些事错过了就错过了,你想弥补,太难咯。”
“不难啊,您把师姑娶了不就行了,她反正没个男人。”
陈大锤摇头道:“咱们喜欢一个姑娘,就算她最后跟了别人,你也不能想着让那个男人去死,然后好乘虚而入啊,这不对。”
“念着点儿好,死了丈夫,你是痛快了,但伤心难受的还不是她?咱们心心念念,姑娘日子过的开心,幸福,不好吗。”
王羽不解,“问题是她男人已经死了啊,又不关您的事儿。”
啪!
陈大锤一巴掌拍在徒弟脑袋上,“师傅答应别人的事儿都没做完呢,万一要是一去不回,她咋办,又死一男人啊?你让别人怎么说。”
“咱们能好好说话嘛,别打我头啊。”王羽揉着被打的地方,老铁匠手劲儿大,挨一下很疼。
“咋的了,师傅打徒弟不行啊。”
“行行行,您说啥都行。”王羽无奈道:“又不是一去不回,您把事儿办完回来不就成了。”
陈大锤摇摇头,“不成的,不成啊。”
王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实在不行我去帮你办了啊,大不了就一去不回咯。您跟师姑成个家,多好。”
“放屁,老子收你做徒弟,可不是让你给我顶灾的。再说了,这事儿别人去不行。”
“那咱们就不去了呗,天大地大,哪有比自己命还大的?”
“不成,你师傅我这人虽然没读啥书,但要出尔反尔,还是不成的。”
王羽无奈,陈大锤太倔强,他没办法劝。
“我还是去打扫铺子去吧。”
重新拿起抹布,王羽认认真真的擦拭灰尘。
陈大锤坐在门前,抬头看天。
白云朵朵,苍蓝为幕。
“徒儿,你恨吗?恨这个世道,让你骨肉分离,亲人失散。”
正在卖力抬起架子的王羽闻言笑了,“当然恨啊。不过我在大山里走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就不太恨了。”
他停下动作,“那会儿没吃的,我还以为自己要被饿死,有啥吃啥,还啃过树皮呢。”
“人到了那地步,想不通的事情,也就想通啦。咱们来这世间走一遭,所遇到的事,碰到的人,那些你珍惜的,或者厌恶的,其实都没什么。只要你自己能清楚的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也就行了。”
“虽然我外面没家了,但心里还有一个呢。”
陈大锤问道:“你不想找到害你的家伙报仇?”
“报仇?”王羽有些苦涩,“我没有仇家啊。”
陈大锤沉默。
铺子里只剩下王羽打扫卫生的声音。
……
安仁偷偷的回了家,趁着哥哥嫂子不在,走到厨房乘了点剩饭,填填肚子。
吃的正欢,门被打开了。
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娘,你回来啦。”
安仁差点被噎住,连忙喝了口水。
妇人点点头,将手里的簸箕放下,从里面拿出一根黄瓜,递了过去。
“吃吧,快点吃完,别被你哥他们瞧见了。”
安仁接过黄瓜,狠狠咬了一口,清凉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十分舒服。
“谢谢娘。”
妇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到安仁吃完,她才说道:“丑娃,你也不小了,家里的事,也跟着学一点吧。整天游手好闲的,以后怎么成家啊。”
安仁擦了擦嘴巴,“娘,我以后是要闯江湖的人,不会差银子的。到时候您老就好好享福吧。”
妇人摇了摇头,这些年她劝过,骂过,甚至打过。但是小儿子像是吃秤砣,一心想要去做什么江湖人。
她只是个普通的村妇,不懂这些。男人很早就没了,将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实在没心气再闹什么。
“吃完了就快走吧,不然他俩口子回来了,又要骂人咯。”
安仁点点头,准备出门。
没成想正好碰到回来的哥哥嫂子。
他哥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
但他身旁那个女人就厉害了,乌木镇有名的泼妇,和人吵架那就没输过。甚至专门靠嘴巴吃饭的王媒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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