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逸跟着顾许浧转了方向，没过多久便出了树林。树林外的积雪更深一些，一路走过来，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再往前，便看到已经结了冰的黑龙江，然而江边没有顾许浧所说的枯燥灌木，光秃秃一片，除了雪，就是冰，并没有顾许车过所说的藏身之处。
身后的光线越来越亮，甚至隐隐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眼前是结冰的江面，再往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
顾许浧停了脚步，观察了一下四周，拉着辛逸往地上趴下去，低声对她道，“他们应该是往我们这边来了，听声音应该是三到四个人，如果能出其不意，我应该可以解决他们，但你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动起手来我没精力照顾你。”
辛逸心跳的厉害，问他，“有把握吗？”
顾许浧摇头，“没有，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辛逸想要帮忙，但这一刻她居然想不出来自己能做的任何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顾许浧的后腿。
容不得她多想，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对顾许浧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管我。如果实在不行，就跟他们走，邱明锋应该已经跑了，他会想办法去救你。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会让他赔给你。”
顾许浧看着她脱了衣服又去脱裤子，虽然在这微弱的夜光下，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道，“你想干什么？”
辛逸身上只剩下内衣内裤，她把脱下来的衣服塞进雪地里，对顾许浧道，“我看江面上有个窟窿，应该是渔民砸开捕鱼的，现在的冰层应该不厚，跳进河里，他们发现不了我。”
话音刚落，辛逸已经快速跑到河边，从冰面上爬到窟窿旁，轻轻往下一跳，果然听到冰面破碎的声音，接着是重物的落水声。
已经离他们不远的那群人听到声音，几步冲了过来，辛逸落水的瞬间，只看到顾许浧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
下一瞬她就被河水淹没，身体沉进刺骨的冰水里，勉强扒着窟窿边缘的冰面浮起来，也要把精力用于对抗水流。重物敲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远远传来，夹杂着疼痛的闷哼声，和陌生的呵骂声。
辛逸从水下伸头往岸上去看，沾了水的皮肤遇到凌烈的冷空气，瞬间掠过了疼痛，只剩下麻木。
双手液渐渐失去了知觉，她只能靠着强烈的求生意志硬撑着不让自己被水流带走。
岸上的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只能模糊看到几个身影扭打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但如果有痛呼声和叫骂声传来，她便能猜测是顾许浧占了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倒下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但打斗还在继续。接着又有人倒下，直到岸上只剩了两个人，但顾许浧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他甚至已经拿不动武器，两人纷纷摔倒在地上，互相撕扯。
辛逸攀着冰面从水里爬出来，顾不上寒风一刀刀凌迟着皮肉，大步往岸上奔去。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她匆忙一瞥，似是一根木棍。她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捡，拿在手里冰冷沉重，是铁棍。
几步跑到扭打的两人身旁，手里的铁棍高高举起，朝着身型矮小些的那个人头上重重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过后，黑夜顿时恢复了沉寂，手里的铁棍掉落，砸在雪地里只有簌簌一声轻响，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五个人。
她蹲下身去看，被她砸晕的那个人一动不动趴着，身下压着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此时正静静盯着她，眼睛里布满星辰。
辛逸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拖走，跪在他身旁，急切的问，“你怎么样？”
顾许浧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无力，“快去穿衣服。”
辛逸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已经没有一丝温度，四肢剧烈抖动着，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凭着记忆在雪地里摸了好久，才将自己的衣服找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顾许浧，道，“闭上眼睛。”
顾许浧轻笑了一声，声音依然微弱，“脱的时候都不怕，现在反而害羞了，我又看不到。”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辛逸颤颤巍巍把湿透了的内衣内裤脱掉，将刚才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去，由于四肢没有什么知觉，摸索了好久，才全部穿戴妥当。
再回头去看顾许浧，他还躺在雪地里，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
辛逸走回他身边，顾许浧还闭着眼睛。辛逸伸手推了推他，问，“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绑起来？”
顾许浧悠悠睁开眼睛，抬起手抓住她的，借着她的力道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把她的围巾扯下来，盖在她的头上，才道，“最省事的办法，是把他们都扔进河里去。”
辛逸愣了一下，随后又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说着就要动手。
顾许浧轻笑出声，将她拉了回来，道，“我开玩笑的，绑起来吧，邱明锋的人应该快到了，交给他们处置就好。”
辛逸白他一眼，意识到他根本看不到，对他道，“这种时候你还有闲情开玩笑，看来是还没打够。”说完又要去绑人。
顾许浧再次拉住了她，示意她坐下来，伸出双手，拿起她头上的围巾在她头发上擦了起来，道，“先把你的头发擦一擦，都结冰了，你是没有知觉么？”
他不说没什么，他这么一说，辛逸才觉得头上沉重的如压了钢板，似乎意识都被抽走了一些。她抢过围巾，低着头自己慢慢擦拭起头发。
顾许浧歪靠在她肩上，道，“我可能需要多歇会儿，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醒，你也休息一会儿。”
辛逸把头发擦的差不多，手里的围巾也已经湿透了，顾许浧不知道从哪里又摸了一块递给她，她也不推辞，接过来包在头上，又站了起来。
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顾许浧塞给她的手电筒，推开开关，眼前照出一片光亮。她把光移到顾许浧脸上，顾许浧被灯光刺的闭了眼睛，辛逸仔细看去，他的额头和脸颊上都留了许多乌青的印迹，一只眼睛甚至高高肿了起来，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她又去捏他的胳膊，每到一处，都会听到他的抽气声，再去捏他的腿，似乎情况稍微好一点，只有左腿小腿处似乎是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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