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一双美目也蔓起了莫名哀伤,怕被董贵人瞧见,只得低首下去,轻声嗯了一声,算作默认了。
董贵人心生疑惑,盯着女子眉心问道,“你往日里不都盼着他来的,如今这又是怎的了?”
“籼儿估摸着,殿下若是知晓了表兄含冤一事,想必不会置之不理的,只是,长公主尊贵无比,即便做下了有损身份之事,陛下为大局计,怕也会偏袒于她。”
董贵人闻言,反而扬起了嘴角来。那女子平日里装的是如何恭顺贤良,将自家儿子一颗心尽数拽在手里,唯她是从,若此事真是她南宫家的人所为,董炎性命非但能保住,他夫妻二人定也会心生间隙,如此一想,如何能不暗生欢喜。
“以往受为难的灵均,如今,倒也要她来尝尝这个中滋味了。”
“籼儿明白,此事,也须得尽快让殿下早些知道才是。”
“嗯,算起来,你亦有半月未见他面了罢?”
董籼儿明白这话中深意,不禁暗叹一声。同房半月后,若未见红,便有害喜之嫌。只是,今日一早,自己便得了噩耗,这个月送来府上的两个姑子,月信均已来了。
“籼儿福薄,自然难见殿下一面。”
董贵人瞧着女子面上的落寞,便知这孙儿还是未来,也只得苦叹一声道,“是以更要早日诞下他的孩儿,便能见子如见父了。”
董籼儿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凄然应了一声,“借贵人吉言。”
宋灵均听闻了长汀驿馆之事,固然大惊。陌生之人的一面之词虽不至于全信,但若说是空穴来风,倒也太过武断了。
此时再回想起那批火药一路上所行经之处,为通关方便,多是在北正境内自北向南而行,而入了大凉境地之后,唯一一站便是长汀关了,若说是巧合,这巧合当真也太巧了些。
“灵均,如今你可是信了,你表哥当真是被冤枉的?”
“母亲,长汀关那夜发生了些什么,也不能尽听信那南泽商客一人之辞,既是如此隐秘之事,一小小商客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试想,那腰牌既如此惹眼,若真有人欲拿此物行不轨之事,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出?”
“哼,事到如今,你竟还是一心护着南宫家的人?”
宋灵均心头本也是乱作一团的,可念起妻子昨夜喝下的那碗调理身子的汤药,只得竭力安抚母亲,“孩儿非有此意,只是,如此重要之物,若是被人盗用,也不无可能,还请母亲稍安勿躁,此事,定要查个明白。”
“不出两月,那姓韩的便要自南疆回来了,你表兄命不久矣,你可还能查个明白?况且,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不由得你去查明白,又该当如何?”
“母亲,此话何意?”
“何意?你该当明白,你我能知晓的事,莫非宫中那女子就不能知晓?”
宋灵均眉心一皱,便生不满,“母亲是怀疑,陛下有心偏袒?”
“若是无心,前几日,长公主进宫一事,你为何丝毫不知?”
宋灵均倒吸一口凉气,冷声道,“母亲,您竟在宫里...这处可不是在北正,母亲做事有些过了。”
董贵人却不以为然,罢了罢手,“母亲做事自有分寸,如今看来,若无一双眼睛帮我盯着,可还得了。”
“我与陛下乃是结发夫妻,你这般行径,又至孩儿于何地?”
“你与她既是夫妻,她做下的事,你可都了然于心?”
宋灵均闻言,星眸一暗,苦笑道,“若真要计较起来,我做下的事,她也并非全然知晓。”
董籼儿自然知晓这话中深意,与自己私下结合一事,他终究还是心怀芥蒂的。苦笑一声,走上前去,开口劝慰道,“殿下,陛下有无暗地里调查此事,你若想知道,也非难事,籼儿也知,陛下非徇私之人,即便她有意隐瞒,想必也有苦衷。”
这字字句句听在耳里,非但未有豁然开朗之感,心中倒更似蒙上了一层不快。若此事当真与长公主有关,女君业已知悉,她为何不说与自己知晓呢?莫不是,在她眼里,还是她南宫家的人和名声更为要紧些的。
女君生辰那日,董贵人籍身体不适,需好生休养为由,并未进宫来,只差董籼儿备了厚礼代为呈上。赫羽明白她心头不快,自己又何尝不为此犯愁呢?
再过月余,三年之期便至,那人自南疆归来,董炎一事便要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可叹,暗中追查此事也已有数月,却是半点可用的线索都无,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该如何给夫君,给姑母一个交代?
这数日来,每每看着宋灵均那温润面容,自己都曾心生要将此事和盘托出的念头,可再想起南宫姝兰这一世的孤苦,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了。她如今仅剩下的,也只有这长公主的虚名了。
寿宴毕了,女君已是微醺,她并非贪杯之人,却也难逃借酒浇愁。
君兰殿内,夫妇二人抵首相依,宋灵均静静望着那惊世絶俗的容颜,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杏眼轻轻合着,似睡似醒般,小巧鼻梁下,樱唇微启,动人心魄。这世间,当无第二个男子再有此等眼福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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