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跟在女君身后,见她神情悲切,虽知晓她每每来此,总是免不了一番伤心,却是今日最为难过,粉嫩的俏脸失了颜色,灵动的双眸也黯然无光。
“陛下,太子妃和小皇子小公主在北疆一切安好,陛下又缘何伤心?”
“是啊,皇嫂和尧儿嫣儿都好,尧儿生在夏日,转眼也要过七岁的生辰了,朕送去的生辰礼可不知能讨他欢心?”
“陛下的赏赐,自然都是顶好的。”
赫羽闻言,又想去南宫尧的顽皮模样来,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此时走在这长廊之上,瞧着宫人们一早便已挂好的菖蒲艾草,又想起莫白做自己师傅时,常常将屈子的大作挂在嘴边,他们如今身在北疆,又该是如何过这端午佳节的呢。
福海见女君面上轻缓几许,心头愁云也顿时消散了,“陛下,咱们回宫去吧,姑姑还等着陛下早些回宫去,给她说说今日相中了何人呢…”
福海眼看着那嘴角的笑意凝固住了,登时心头一紧,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这一路前来,女君神思哀伤,必定是那二十人中,无一人看的入眼,自己却蠢笨至此,哪壶不开专提哪壶,不及思索,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是奴才失言了,想必...今日殿上那人均是些福薄的...”
赫羽定定心神,示意他起身。他说的不错,自己确实不喜欢他们,只是,若单单这般,亦不是什么值得心痛的大事,而是,喜欢的得不到,才是那最要命的。
“你先回君兰殿去吧,朕自己在这待会儿。”
福海低首道一声,“诺!”,暗叹一声,还是起身退了下去,还一并将几个宫人都招呼走了。
少女凭栏而立,望着院中假山旁几枝鸢尾开的甚艳,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便淡淡说了一句,“让你回宫去,又回来作甚?”
身后之人并未回应,赫羽闻着那脚步沉稳,不似福海平日里的轻巧,不由转身来瞧。眼前之人眉如远山,眸若深泉,薄唇微启,似是在笑,却看不出半分欢喜。
“你怎知我在此处?”
宋灵均再向前进了半步,终是停了下来,“是安歌先生好意告知。”
赫羽苦叹一声,他何时也变得这般多事了?
宋灵均见她转身低眉的羞涩模样动人心扉,虽想与她再靠近几分,却终究是不敢。
“陛下都不问问,灵均今日怎会冒失进宫?”
赫羽垂首苦笑,自己择婿一事传的整个王舍人尽皆知,他又怎会不察,虽如此,还是假意说了一句,“三皇子怕是有要事要告知于朕吧!”
“不错,灵均确有几句要紧话,非要说与陛下听。”
赫羽闻言,忍下心头颤动,凝神屏息间,那人缓缓开了口,字字皆是深情与无奈。
“那日与你一别,我欢喜有多少,愁思便就有多少,想着自己知晓了你的姓氏与来处,想着自己不日也要亲自来这王舍城走一遭,届时即便掘地三尺,也当将你寻见。我还当这一切皆是天意,如今看来,这天意便是一早就要捉弄于我的…你若是真的姓贺,那该多好!”
若非拼尽全身力气克制,两汪清泉便要从眼底汹涌而出了。
是了,天下姓贺的女子千千万万,却独独容不得自己。
宋灵均见她轻轻颤动着的双肩,便知她心中也并非完全没有自己的,心中既喜且悲,这隔在二人之间的鸿沟,当真是比牛郎和织女的鹊桥还要长。
这话既已出口,本也不望她有所回应,再想起适才暖香殿内她借酒浇愁,心中既疼惜于她,亦怨怼这造化。虽有万千不舍,还是默然转身,留她一人清净。
赫羽闻着那远去的脚步,泪水方才决堤,轻移莲步,失魂落魄般追着向长廊走去,但求能再多看他一眼,待那道身影消失在了转角,方才收回痴痴目光。
刚转过身子,泪眼朦胧中却瞧见一道人影正端端站在丈余间,少女大惊失色,掩嘴轻呼一声,“你…你怎么在这?”
韩刍夫望着那平日里端庄自持的圣颜,此刻已是泪水肆意蔓延,上次见她这般哭法,还是她忆起亡父之时。暗想她于那宋灵均虽不曾回应只字片语,心中痛楚有多少,却是昭然若揭。
赫羽心中慌神,竟连方才那股剜心的痛都淡了许多,敛敛神色,绷着面容说着,“三皇子并非有不敬之意,他方才的话,朕也未曾当真…”
“陛下,东疆加急来报,北正大皇子宋灵则自南泽借来的精兵四万,此时已然屯兵于北正都城柴桑城外,此外,南泽增派三万兵马守住了南岭以西的边塞,阻绝了大凉的奇袭...”
韩刍夫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说着,赫羽心中大震,呛声问道,“此话...究竟何意?”
“北正,已然是南泽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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