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正的三皇子素来低调,鲜有传闻于世,朝臣们一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至于女君心中所思,无外乎此人品性如何。一国之君若品行不端,既不能治理好自己的国家,更不能与邻国和睦而处,是以,这忙能不能帮,这兵能不能借,还真得从长计议。当下便以大将军远在西境为由,暂且按下不提了。
送走了一干臣子,赫羽不禁长吁一口气,福海进来送羹汤,正瞧见了,便打趣道,“陛下每每应付完这些老臣,都是这副模样,莫非他们活了一把年纪了,还须陛下操心?”
“朕何尝不这般想,还未过十七的生辰,便已觉得自己犹如七十岁的老妪般,整日里为这朝事烦忧,老的不快才怪呢!”
福海笑着盛了半碗羹汤呈到女君手边,“这是姑姑刚熬好的百合羹,陛下喝一碗,冬日里燥的很,润润肺。”
赫羽端过玉碗,瞧见那百合瓣儿晶莹剔透的,复又想起皇陵那夜,长公主端来的那盅汤羹来,不禁叹道,“这半年来,皇姑母少有进宫,朕有些日子没瞧见过她了。”
“奴才估摸着,是长公主还对…定王那事心有余悸,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赫羽亦点点头,长公主金枝玉叶,何时被人拿刀架到过脖子上,定是怕的紧了,好在脖间的伤也未留下疤痕,万幸之极。
福海瞧着女君端着玉碗怔怔出神,又添一句,“陛下可是想念长公主了,奴才这就差人去将她接进宫来?”
赫羽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有一事,大将军出征在外半年有余,定王父子二人坟前的香火不得断了,你得留意着。”
“陛下放心,福海都记得的,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差人前去城外孤山上瞧瞧。”
“你现在倒是越发会当差了。”
福海摸摸自家脑袋,讪讪地笑道,“福海也十七了,若还是个好男儿,也该成家了不是。”
赫羽闻言,方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挽成一团了。前几日,礼部一众大臣便有奏本呈上,过完这个年,女君业已年满十七,为先帝守孝的三年之期已过,是该考虑择婿成婚,为皇族开枝散叶了。
他们字字句句说的慷慨,自己却哪还有半点身为君王的尊严,在他们眼里,分明就是个到了时候就须得去配种产子的牲口无疑。念及此,不禁一声长叹。
班怀信于北正之事业已有所耳闻,实则,无论他北正的三皇子是否前来借兵,北正内乱终究还是和大凉安危息息相关的。
若他不来借,该出手时还是不容迟疑,如今他既亲笔书信一封,想必此子还是有几分诚心在的。女君听了这一番话,亦点头赞许,心头的迷惑登时便少了几分。
“依公之意,咱们便借兵与这三皇子?”
“此事倒也不急,北正形势,还须再观望,再者,若非十万火急,北正的三皇子又如何知晓我大凉兵贵神速呢?”
赫羽点了点头,又说道,“他许诺的重金无需推脱,至于割地么,咱们也就不倚强凌弱了罢。”
班怀信捋须笑着,暗想这当今圣上倒是大方的很,送到嘴的肥肉都不要,东边物产丰饶不输南泽,若不是北正领土实在太小,定会是个比南泽还强的劲敌。
“陛下大度,只是,即便是要借兵,东边的五万驻军亦是万万不能动的。”
赫羽笑着罢了罢手,“其中利害,朕虽愚钝,还是知晓的,届时便由大将军亲率将士去吧。”
他人虽此时尚在西境,不过,若是东边起了战事要他支援,他还能抗旨不尊?在其位,谋其事,他这大将军说到底也是自己应下的,自己可有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于他?
班怀信瞧着女君面上得意神色,笑道,“原来,这大将军还是很受陛下看重的,老臣还道,大将军迟迟不归,皆是因着陛下不待见呢。”
“朕怎会不待见他?”
“那为何陛下屡次发往西境的信函中,字里行间皆是将士们如何辛苦,却只字不提大将军的辛劳?”
赫羽闻言,也难免生出几分心虚。转念却想,他的辛劳,自己自然知晓,他若果真是为此才迟迟不归,也太过小家子气了。
“他这人当真这般计较?”
班怀信扬了扬眉,语重心长说道,“一国之君,礼贤下士,此乃佳话!”
赫羽听着大将军长大将军短的有些不耐烦,忙声道,“朕知晓了,日后定当多多犒劳于他,眼下还另有一事,须得怀信公劳心。”
“可是陛下择婿一事?”
赫羽面上一窘,轻叹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班怀信如何能不知,毕竟这半年来,自己心头常思的亦是此事。先帝膝下只有女君与先太子兄妹二人,先太子过世后,为了大凉基业,无奈开了女子称帝的先河。既然继承了帝位,为皇族开枝散叶亦是义不容辞的。当今圣上膝下无嗣,南宫氏人丁凋零,此乃国之大患,绝非危言耸听。
“此事,陛下还是早做绸缪的好。”
赫羽闻言,暗叹一声,果然,怀信公亦有此意。
寻常百姓家都知晓人丁兴旺是万福之本,皇族更是如此,如若不然,为何新君一继位,便要广纳佳人,填充后宫。自己是女子,且继位时年岁尚小,自然免了此节,如今,眼看着是逃不掉了。念及此,不禁苦笑一声,是不是生在寻常人家,便能择个两情相悦之人厮守到老了。
“依公之意,朕该择何人为婿?”
班怀信想来早已在心中揣摩许久了,张口便道,“陛下贵为天子,是以,此人品貌才学无一不得是上上之选,至于家世,虽不可太过随意,亦不能太过显赫,依老臣看,太学院中诸多青年才俊,均是书香门第的清白出身,若在其中甄选,定能寻到贤婿。”
赫羽听的太学院三个字,心头便是一紧。日前去太学院听大国士开坛论书,倒是见了不少所谓的青年才俊。才学姑且搁下不论,单是相貌,已然一言难尽,恭谦的笑容,无神的双眼,满口的之乎者也,一身的文弱气质。
“大凉的好男儿也不尽然都在太学院,此事可否再议?”
班怀信见女君面现难色,想她一妙龄少女,正是怀春之时,莫非是心中有所期盼,便笑着问了一句,“陛下这般顾虑,可是心中有了中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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