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您朋友?”领班惊讶地上下打量夜无仇问道。
碧洛春展露出完全不同于之前多少有些刁蛮任性的样子,而是以极其成熟稳重的语气说道:“雅儿姐姐,人不可貌相,虽然他们衣着褴褛,可猛虎还有落平阳的时候,他们是我朋友也就无足为奇。”
夜无仇与身后的伙伴眼神交流,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奇怪的神色,对于碧洛春,于九重天乍见之时还未有所感触,可此时的漾在心头的却无比强烈,那种疏离的违和感,前后难以让人信服的落差回绵不绝,这么讲似乎有些玄乎其玄,也无从考究阐幽发微的是否发韧于同一起点,但说到底众人最直接的体会便是此时的碧洛春与灵烛城的碧洛春判落两人。
夜无仇沉凝片刻,旋即插嘴道:“其实我们之间能有这样的缘分,还要感谢九重天拍卖会场。碧洛春姑娘,既然她叫你小姐,那么想必你便是九重天的千金吧。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因缘际会潮起潮灭当真神奇,这不区区数日的时间,我等便如您所愿站在您的面前,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清心寡欲的剑客不在场。”
夜无仇深深地盯着碧洛春的娟秀的眉眼,碧洛春眉睫之下闪烁着谋篇布局的沉思与缜密,她灵秀的烟黛远山间不见豪气干云的侠义之风。当真奇哉怪也,难道是自己在灵烛城的时候看走了眼,但也不至于眼拙至此吧?先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罗凯身上,却没想到碧洛春才是最令人感到大有可观的那个。
碧洛春示意了罗凯要他先走,罗凯狠狠瞪了眼夜无仇,甩袖而去,看那架势似乎颇为不爽夜无仇的张扬跋扈,但据夜无仇猜测,他应该更在乎谈话大意被丝毫不差的听了去。
支开罗凯,碧洛春以同样的方式支开礼仪领班,在这大堂中带领四人漫步其间。
整齐罗列的水晶柜中陈设着品类繁多的各种珍奇异宝,明亮且柔和的暖色灯光将其照射得煌煌赫赫,本就名贵的宝物上面笼罩这蒙蒙光晕,顿时显得身价再度拉高几个档次。
夜无仇目光流连其间,随意看了看,便深感九重天之豪阔,龙血参,九蛟铠,摄魂铎……这些只展而不卖的,当真用“无价之宝”足以形容。他的目光由远及近,最后于眼前停住,只见他面前的水晶柜中摆放着镂刻精美剑匣,剑匣敞开,一柄仙气缭绕冰寒四溢的宝剑安静地躺着,像极沉睡着的千古帝王之殓装。剑柄修长与剑刃齐等,剑锷虎螭盘亘,势若吞天。视线移动,只见寒刃如霜,光可鉴人,密布的花纹沉落剑里,于剑身表层浅浅地浮现绚丽纷繁的样式,可怿妧颦眉的是,剑背处霍然出现硕大的缺口,这个缺陷致使整柄宝剑犹如失去了灵魂般黯然失色莹莹灭灭,此处的残破令所有倾慕美的人皆扼腕叹息。
“此柄剑乃当年谢祖驿之乱中流落出来的剑冢宝剑。”碧洛春娓娓道来,声情并茂像是讲述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般,“剑冢你们知道吧,西北陨神渊古剑冢,据说此剑久居剑冢之中,然剑灵并未消磨殆尽,乍然被惊醒,愣是屠杀百人横练摛匹血溅黄土,而后才黯然失色坠落于地再无声息。此后数个时辰,无人敢上前,最后还是家祖鼓起勇气上前探查,才将此剑带回来珍藏。”
碧洛春叹了口气,仿佛有着厚重的心事不得释放,她说道:“神剑有灵,据家祖说,当时他拾起这柄剑的时候有晶莹剔透的液体嘀嗒而下,他老人家说是神剑流下的眼泪,神剑是死不瞑目心有不甘啊。可春秋万代如过客,谁又会知道在此剑风云际会之时发生过何等的曲折纡怀的故事?终究不过是英雄末路,在历史的长河溅起死水微澜罢了。”
夜无仇的指纹于具有相当强度以及防护能力的透明水晶上摸索着,隔着厚厚的一层仿佛都能触摸到朔气传金柝的刺骨寒意。
见夜无仇寂默无声,碧洛春接着道:“这里展览的物品皆是天材地宝,具有十足的纪念意义,沉重的历史意义便是九重天峥嵘岁月里求索的意义,而并非只为求财。”
“闲话到此也就差不多了,有个主要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碧洛春莞尔一笑道:“你们到九重天来有何目的?但说无妨,身为地主,当尽此谊。”
夜无仇不闻不顾,自顾自地继续抚摸着水晶柜,感受千古遗物的遗韵。
就在碧洛春欲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夜无仇出声打断了她道:“所能为何?不过是随波逐流来到此地,得闻九重天拍卖会将要拍卖一件绝世宝物,所以意欲一探究竟罢了。”
碧洛春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何物?都什么样的人前来竞争?以及预计多少钱财可以拍下?”
碧洛春连珠炮的问题问得夜无仇发懵,夜无仇说道:“我除却自己具有一颗好奇赌命的心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碧洛春笑意盎然的打量着夜无仇,随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浪漫情怀,也罢,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你需要什么?我尽我最大能力帮助你,能否将压轴宝物拍下来就看你的能力了。”
夜无仇后撤半步微微欠身,脸庞保持着笑道:“我需要紫金卡。”
碧洛春微微愣住,旋即道:“紫金卡?千万黄金的身价,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毕竟紫金级贵宾意味重大,我不能擅自做主。”
夜无仇摆摆手道:“无妨,千万黄金我自然是有的,我想要的不过是提前给我紫金卡,而绝非事后诸葛。”
碧洛春这下就更加不明白了,她问道:“既然你不差钱,自然不耽误你拍下宝物,为何偏偏要提前占有这紫金卡的名誉呢?”
夜无仇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名誉,其中的半根错节尔岂不懂?”
碧洛春略微思索,旋即恍然。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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