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赤色羽毛从盒中取出,荀川看到羽毛根部还拴着细绳,似乎是挂在颈上所用。
“老衲给此物取了个俗称,唤作赤羽。”
澄泓起身双手合十,低眉行点头礼后道:“因此物非老衲所有,故不敢深入探究,只藏于盒中。说来惭愧,经年先后两次查看,皆未发现其特殊之处。唯有佩戴之时,浑身洋洋暖意,百寒不侵,凛冬三月衣不蔽体亦无半分冰冻之感。”
荀川起身还礼道:“方丈大师可否告知此物来由?”
澄泓目光回溯,凹陷的眼眶更深了几分,道:“十五年前的昨天,深夜时分,浮丘洲突降前所未有的第一场雪,寺中门童在河边捡到了你,此事老衲曾与你说过。天寒地冻间,却见你面色红润,如沐暖阳。惊奇之下解开襁褓才发现,你脖颈上正系着这根赤羽。”
微微一笑,眼神重回清澈,澄泓接着道:“想来,应是你父母遗留之物。见此赤羽夜泛红光,似有灵性,其气却收敛,深藏不漏,顿觉内有乾坤。担心你年纪太小,无法保存,就自作主张替你收在寺中。现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有了守护它的能力,便将赤羽交还,也许有朝一日,当你解开其中隐秘,或能找到关于生身父母的踪迹。”
看着这枚赤羽,十五年时光交替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老和尚早些年将赤羽归还,他不会是现在这样沉稳的心态,说不定又对身世之谜浮想联翩,嚷嚷着要找寻真相。
现如今拿着赤羽,荀川心里已十分平静。
澄泓说的不错,世间万事皆凭一个缘字。
若与生身父母缘尽,任他再如何强求也不会有结果。若缘分未尽,或还有相见之日。
抱拳鞠了一躬,荀川露出一抹恭敬神色,道:“多谢方丈大师多年授业之恩,保管之情。”
“你我既有缘,便都是小事,何足言谢。但此物切记贴身放好,莫要轻易与人展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外闯荡,需时刻谨记财不外露。”
“荀川明白!多谢方丈大师教诲。”荀川点点头,将赤羽挂在了脖颈上,并塞进了最内层的衣物之中。就在赤羽碰触到肉体的一刻,陡然间,只觉得从头到脚猛地一暖,冬月的寒气便被驱除地一干二净。
果真如老和尚所说,此物具备天生暖意,佩者百寒不侵。
见他佩戴妥当,澄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掌心有金光一闪而逝,口中发出如佛唱般的声音道:“这便去吧!出青山寺往东一百七十里便是平遥城。以你的腿劲,日中时分就可抵达。缘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终,命中该见的总会再见。”
听到最后一句话,荀川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姜不韦和姜渺声,眼光闪动。
半晌,只见他咧嘴一笑,再无半分不舍。
“总会再见的。”
……
独自走出寺外,孑然一身前行。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离开这片青山,荀川的脚步很慢。
之所以沉重,不是因为怀中抱着的黑铁剑,而是一路频频四顾的眼眶,只为能多装下一些旧时看惯的风景。
他没让姜不韦二人相送,小镇偏僻,没有书里写的十里长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与其难舍难分,倒不如干干脆脆地说声“再会”来的实在。
莫名的是,赶巧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像鹅毛一般大,不合时宜又无声无息,为这山间小道徒添几分萧索。
荀川才刚走出不远,回头再看时,青山寺的琉璃瓦已覆上一层银妆,视野中出现的,还有那两位不知何时站在寺门口目送他的父子。
没有挥手和呐喊,头顶上所盖的白雪,和那盼望归期的目光,便是最好的道别。
……
平遥城,纯阳宗仙域三十五城之一,沿山而建,比青山镇所在的西柳城更为热闹。
正阳观便坐落在城西的一处湖畔。
冬月十一,正值每月上旬正阳观初次筛选的时间。
有观中道人坐于门前,将来自各地上门求仙缘的信士筛查一番,若遇着看起来聪明伶俐些的,便统一收入观中,待观主考核之后,发放极少数的入宗名额。
正阳观辐射周边六城,数千万人口,每日上门求缘者络绎不绝,观前的大片空地早已被塞得满满当当。众人皆怕来得晚些便失了先机。
今日大雪,观前依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好一派热闹景象。
正午时分,荀川抵达了平遥城。
因囊中羞涩,只匆匆买了两块大饼塞进胸口,以作饥时裹腹之用,又寻路人问了个大致方位,这才赶往正阳观。
到了观前,见那人山人海的架势,荀川不免心中诧异,手中攥着的念珠不由地紧了几分。
“竟有这么多人要入观,那这佛珠——”
荀川呆立斟酌少许,他觉得自己像在走后门,但想到这是老和尚送他的,若不用怕是浪费了。
“老爹说过,方丈大师是高人。既是高人,做事一定有其用意,否则为何还要给我这念珠,只需教我来排个队便是了……”
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念珠用了为好。
自己无财无势,犯不着跟这些穿锦戴玉的富家子弟去争个高下。
求仙缘只是第一步,进了宗门还得开仙根。
“不知道这仙根是个什么东西,我有是没有?”荀川微皱着眉,窃兮兮地咕哝道。
正愣着神,忽有一执拂尘的道童从观中走出,清了清嗓子后,带着几分骄傲之色将拂尘往臂上一甩,高声嘹道:“已成年者,分左右两列站好,排队上前摸骨。筋骨佳者,可入观中!”
“摸骨?”荀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众人齐刷刷地自觉排成了两条长龙,不过几个呼吸,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中央。
本以为荀川也会入列,可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见他依然兀自伫立不动,便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荀川穿着一身粗布衣,脚上的布鞋早已洗的发白。而来此摸骨者,大多都是些富家子弟。
只有富家子弟才有从小习武的条件,这是为日后修炼打下基础。
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炉,不管是元气灵力还是经脉丹田,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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