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都盼着这一胎生个女儿,结果又生了个皮猴儿,我大哥写信都说‘又是个小子’,哎呀,你们听听,满满的失望啊!”
众人都跟着大笑。
王菊芳慢悠悠道:“这么不受欢迎的小小子,你大哥不会给孩子起名叫失望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唐喜凤笑的滚在床上,揉着肚子一边哎哟一边抱怨:“要真叫这个名字,孩子大了指定埋怨!”
“也不一定,天天失望失望的叫着,说不定反而不在乎了。”
“哎,叫失望多难听,还不如叫招妹。”很多人家生不出儿子着急,给女儿起名叫招娣(招弟)、引娣(引弟)、换娣(换弟)、小换……换成盼闺女,就成了招妹!
“呸,真难听,还不如失望呐!”
大家说笑一回,又讨论起各自出去的收获。其他几个人有买书的,有买小零碎的,有买凉鞋的,单独行动的邱淮雨则拿出一件漂亮的纱质衬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件衬衫呈现半透明的,里边搭了一件挂肩背心,非常漂亮。吵吵嚷嚷的,引得其他宿舍里的都过来看新鲜。
又过了几天,李红岩终于知道了可以送周景梅什么礼物了。她眼看临近毕业了,却有一篇基础报告没有写完,李红岩得知后,自动请缨替她写。周景梅就此把她用过的书籍都给李红岩送过来,李红岩除了学习自己的课程,就是查询未学到的一部分知识,然后着手开始写报告,为了保证通过,她还去向自己解剖的老师请教,把自己写好的草稿请她帮忙指正,解剖老师看过之后,说写的不错,仅仅帮着改了几处细节,李红岩拿回来誊写一遍交给周景梅。一起送给周景梅的,还有她用布头缝制的一款咔叽布背包,墨绿色底料用贴布绣的手法,绣了几片黄色银杏叶图案,用她跟老娘学习的粗糙绣活儿,绣了几个字——友谊长存,袋子里边加了中间层,还贴心的钉了扣子,装钱、装钥匙,不担心掉了。
周景梅很高兴,喜欢的不行,立刻就把她的旧书包换成了友谊牌新书包。
两人会面的时间是晚饭后,太阳刚刚落山,仍旧有漫天霞光,映红了半边天。
她们顺着宿舍楼旁的人工湖边漫步,说了一会儿话后,周景梅略显迟疑道:“我偷偷给你提个醒儿,省师范那个周新兰你还记得吧?”
李红岩意外地抬头看过去,“记得。景梅姐,她怎么了?”以刘珠珠那脾气性格,作出什么事儿来,她也不意外。
不过,周景梅说的并不是这个,她叹口气道:“我有个本家的九爷在东方红农场,前头的九奶奶死了,撇下一个闺女。九爷又娶了个媳妇,那个闺女就跟着后娘长大,我之前还听老人们偶尔提起,说那个闺女在后娘手里长大,挺受委屈的。那天我第一次听到周新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碰巧了重名。我写信给家里的时候,问了一句,家里来信说,九爷家那个新兰小姑找了婆家,年前二十六嫁过去了,嫁到你们县最偏的那个胜利公社,嫁了个三十二的老光棍。”
在周景梅提起她本家的小姑时,李红岩就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说到这里,周景梅顿住,抬头看了看李红岩,然后,说的话果然证实了李红岩的猜测:“我星期天出去见到了师范的老乡,我随口问了一句,周新兰就是东方红农场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判断,那就是刘芳芳是冒名顶替了真正的周新兰,上了大学。
她们其实都听说过,有人考上学被人顶替了,但发生在身边,还是她们认识的人,还是让她们吃惊,难以接受。
暂且不说刘珠珠的行为怎样,只说那个真正的周新兰,在后娘手里长大,从小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却仍旧能够坚持学习,并凭借自己的学习考上了大学……然而,却被剥夺了上学、改变命运的权利。
三十二岁的老光棍,一听就知道和周新兰并不般配,也知道,她必然不是自愿出嫁的。却不得不面对那样一个人,过几十年……而原本属于她的,复出了无数心血努力得来的大学机会,却被刘珠珠这种品质败坏、心性阴暗的人占有,上大学、分配工作,走上原本应该属于周新兰的人生。
看着李红岩脸色难看,周景梅又担心这件事给她太大的冲击和压力,连忙又出言安慰:“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提醒你,若是遇上,注意着那人点儿。这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当不知道好了。”
李红岩点头应着,“景梅姐不用担心我,放心吧。”
两个人把这件事丢开手,又绕着湖岸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分开。
七月十三号,75级毕业生离校的日子。
李红岩、赵静和其他几位老乡一起,把周景梅送到火车站,几位男老乡帮着把行李和周景梅送上火车,正值各大高校放暑假,火车上很拥挤,周景梅好不容易安置好行李,找到自己的座位,火车已经开始鸣笛,即将启动离站。她只来得及和月台上的老乡们挥手致意,火车鸣笛声里,车上车下目光相对,不知不觉都落下泪来。
只隔了不到一周,76级的老乡也放暑假回家,因为76级没有女老乡,李红岩她们也没再去火车站送行,学校联络了几辆卡车送站,几位老乡把行李包往车上一扔,攀着车厢护板利落地一个翻身跳上去。
赵静小声和李红岩嘀咕:“没有女生,他们看着都特别轻松。”
李红岩偷偷瞪她一眼,也低声道:“既然知道这个,咱们回家时可别带太多行李。”
前几天去送周景梅的时候,就看男老乡们是真不容易,连扛带提,身上挂满了行李,把行李送上车,还得回头把女生们送上车。门口上不去,就上下合作,从车窗里把行李和人送上去——唉,坐个车跟打一场仗一样。
平常,食堂里买饭要排队,打开水要排队,去浴室洗澡也要排队、还挤得不行……可是,75、76两级先后离校,只剩下留校上课的77级学生后,才发现校园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打饭、打水、淋浴是不需要拥挤、排队了,但也少了很多人气,特别是晚上上完自习回来,从空出来的几栋宿舍楼旁经过,空空的楼房,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送走了76级的第二天,星期天,陈东方又过来了。
见到陈东方,李红岩就立刻问他有没有去自己家。
陈东方很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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