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傻的姬风亦是个沉不住气的,甩了袖子,扯了在一旁使眼色的花想容便走,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花想容拗不过他,便扯了脸上淡了些许的伤痕朝聂仙一笑,便也同姬风亦到药田里去,哄“孩子”了。
“臭丫头这些日子死哪儿去了!真的是……”
白颜开口便要骂人,可话到嘴边,又有了几分哽咽,囫囵着又咽了回去,连那张谪仙般的容颜,这些日子,竟是染上了一两丝皱纹。
“小仙儿好生没良心,一走便是这么些日子,咱们寻疯了都没有寻到你,险些都要去公堂上报人口失踪了……”
东方煜在一旁补着刀,好似下一刻便要将聂仙拖到公堂会审一般,那幽怨的眼神里,全然是心疼和怨怼。
见状,聂仙终究是红了眼眶,随即一笑,“你没听说我是个拐跑皇后娘娘的嘛……连官兵都寻不着我,你去报了有什么用!”
随着聂仙凄然一笑,那白颜便上前拽了聂仙的手臂,往屋里塞去,“不行,臭丫头现在不听话了,立刻马上!把方才我的残羹剩菜都吃了,解解气!”
几番撕扯打闹下来,也是入了夜,这么些日子里,她也终究是睡了一个好觉。
在药谷逗留了两日,好不容易同姬风亦又交流了“母子情”,却好似发觉姬风亦有些变了。
“花姐姐,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笨了?”
在姬风亦被聂仙唤去药田里帮忙的时候,聂仙扯了身边的花想容,语气里有几分狐疑。
花想容却是点了点头,“是,好像在成长,白先生说,他好似从五六岁的模样,长成了十来岁的模样……”
“……心智?”
“恩。”
听到花想容的解释,聂仙心中也有了几分释然,可终究是还是心疼那个在白颜身边忙碌打转的东方煜……
“那……若是他全好了,会不会离开你?”
聂仙话音才落,那边的姬风亦好似听到了聂仙的话,朝二人这边看来,随即便欢天喜地地跑到了二人身边。
“娘亲,亦儿想起一件事,还希望娘亲可以成全!”
明明有几分孩子气的话,可今日说话,却道了几分郑重的意思,倒是惹得聂仙同花想容面面相觑。
“你说。”
“白爷爷说,想娶花姐姐,是不是要经过娘亲的同意,才可以?”
此话一出,不仅是聂仙,便是花想容也愣了一愣,“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嫁娶么?”
“我知道!我以前是喜欢和娘亲在一起!可如今我更喜欢同花姐姐在一起,白爷爷说,要是想同你在一起,便要将你娶了!”
姬风亦认真的眸子在二人之间打转,聂仙却觉得眼角一跳,好似有什么事情她一时间没有捉住,就这么溜走了。
“亦儿此话当真?”
随着聂仙音落,姬风亦那脆生生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沉,“当真。”
有那么一瞬间,聂仙仿若看到了从前的姬风亦,那双眸子里的郑重和坚定,都让聂仙觉得,姬风亦已经不疯了。
思及此,聂仙眸子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一把拽了姬风亦,避开了花想容。
花想容还有几分出神,见聂仙将人拽走,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只当是聂仙“教育孩子”去了。
却不料那桃花树下,聂仙那双眸子有了几分冷意。
“姬风亦,你是不是醒了。”
森冷的声音一如这药谷里的风,冬季即将来临,终究是冷的慌。
“娘亲要亦儿想起什么?亦儿不过是想同花姐姐在一起,亦儿不会忘记娘亲的!”
姬风冥的话语虽还有几分稚气,可那眸子里的戏虐,却让聂仙看看了个明白。
“为什么?”
“聂见远死了,聂云溪身上的秘密,也被你偷走了,我仅剩她了,若是想起,便不能留在她身边了,那不如,一辈子都不用想起。”
姬风亦说的云淡风轻,可聂仙却听的真切,“你从未……”
“从未。”
淡淡的两个字被清风吹散,见花想容朝他们二人走来,姬风亦却忙不迭地瘪了嘴,神色委屈至极,看得聂仙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还真同自己有得一拼!
“娘心,亦儿是真的喜欢花姐姐,你就让亦儿娶她吧,难不成,你要同话本里说的,棒打鸳鸯不成!”
稚气的话伴随着他委屈的模样,聂仙思及他已经清醒,顿时觉得心头都颤了一颤……
可下一幕,花想容将他揽在身前,同自己解释的模样,更是让聂仙觉得心头有些承受不了,甚至都没听清花想容说的什么,佯装头疼便进屋了。
唯剩下姬风亦靠在花想容的肩头,如玉似得脸上,染上了些许柔和。
屋子里,东方煜在窗口捣药,一下又一下的,好似敲进了聂仙心中。
“你都看到了?”
“她若是愿意,我又能怎样呢?”
东方煜将忙碌的手收回,寻了块赶紧的锦帛擦了擦,聂仙明显是看到了手指端的一片青红,显然是刚刚才砸的。
“可是……”
“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如今能寻到叔叔,带着一身的医术,悬壶济世,便是我毕生的梦想了,终有一日,我会将那鬼城里的人,都放出来的。”
东方煜朝聂仙一笑,眸子里的安心和释然,终究是让聂仙觉得有几分心疼,“若是没有当年那一场灾祸,便好了……”
“既然过去了,便让它过去罢,既是叔叔姓了白,那往后,我也姓白便是了,东方一族的医术,同白家的医术,不都是拿来救人的么!”
东方煜在那药草堆中挑挑捡捡,阳光从他的发丝间透过,恍然间,聂仙好似看到了他鬓上,有一缕白丝。
一番话,东方煜释然了,却也点醒了聂仙。
既都是去救人的,那么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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