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镇。
这里是张鼎常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萧卿晚曾经打听过,当年的侍卫队长叫张鼎常就住在广宗近郊,可如今的广宗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偏生这么巧,二十年前,在沙河镇就搬来了一户姓常的人家……
她曾经打探过,这户人家的户主名叫常定展,靠卖豆腐维生,他有一个儿子常大力,一个儿媳常韩氏,除此之外别无人口。
但最让萧卿晚疑惑不解的是——镇上没有人知道这户人家的来历,而且这个常定展几十岁的人了,按照常理,老人总是最喜欢缅怀过去的,可他却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往,就仿佛过去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白纸。
萧卿晚分析过,张鼎常就住在广宗近郊,却生不见人,那么很明显这个人已经改名换姓。
唔……
“常定展”、“张鼎常”……难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
可当她真正来到沙河镇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西倚高门关巡司,东有崤底,乃是崇阳、新安通往天京的必经之道,也是距离广宗最近的城镇。本该是南来北往的行旅客商络绎不绝,街店酒肆熙攘喧哗的热闹景象,可萧卿晚看到的却是柱坍墙剥,密密的一片青苔直追天际,枯茅衰草,乱蓬蓬地在袅袅料峭春风中丝丝颤抖着低吟,断垣残檐星罗棋布地点缀其中……显得说不出地凄凉。
“难道走错路了?”萧卿晚有些疑惑。
她伸手搭了个凉棚,四下一顾,又微微摇了摇头……
极目望去,但见金乌西坠,不远处一座大镇横亘,被夕阳的余晖映得通红而萧瑟,只是偌大的一座镇甸死气沉沉的,竟是说不出的阴森。
摸到镇边已是酉初时分,镇上家家户户店铺都上紧着门板,成片的乌鸦忽起忽落翩翩翔舞,萧卿晚沿着长街一路走近,一路上只听得自己的脚步踏在青石板砖的地面上,震颤出令人心悸的回音。
难道是鬼镇?
萧卿晚心中微凛,一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凶夜山斩鬼切”的刀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孤零零地盘旋在天际的新月已经变得惨然,隐隐地还透着血红的色泽,光线暗淡,仿佛鬼女眼角的怨泪,又如同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脓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月光穿过两侧重重店舍,在黑墨无边的地面上映照出一道惨然的映迹。
街上黑沉沉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得分明。
她怔怔地凝视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视线中隐约可见的,就只有沿着道路两侧的花圃,只是如今连那一丝幽冷的月光也不见了,只能看出影影绰绰地黑影子,在暗夜的渲染之下也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
四面婆娑的黑影中猛地窜出了一个东西!
“噌——!”
刀锋与刀鞘地摩擦发出尖锐的噪音,“凶夜山斩鬼切”骤然出鞘,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映出寒冷的厉芒!
但那只是一只黑猫,见了人钻到月华之下,这才看真了。
萧卿晚这才稍稍放松了戒备,四下里想寻个宿头,谁知偌大的镇甸,竟连一家客栈也没有。
“奇怪,人都到哪儿去了?”她暗自皱了皱眉头,攸然停下了脚步。
两边栉比鳞次的店肆房舍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阴森的幽光,两侧的花圃早已没有了原本鲜艳青翠的靓丽,朦胧得好似点点血迹……
突然!
她发现远处的浓雾之中,似乎透来了些许微明,那一点微亮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又飘飘荡荡,就好像……
鬼火!
萧卿晚凝神望去,想要辨别方向,但四下里黑森森地,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加快脚步,沿着街道摸索前行……
可这镇中的道路东盘西曲,难辨方向。眼看那光亮就矗立在那儿,但走上前去,却怎么也走不到。有时候明明再走几步便到了,但竭力走上前去,它却始终在前面,仿佛还会后退……
萧卿晚越走越是心惊,只觉越行越是迂迴迢遥。正没奈何处,忽地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大块空地来,中间一处庙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好些人,都对着庙宇顶膜礼拜。
“原来镇民们都在这,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萧卿晚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这个镇子似乎哪里不对,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一时却也说不上来,便拉了拉身边的一个少妇,问道:
“劳驾,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少妇回过头,萧卿晚这才发现原来还是一个美人。
“你小点声儿。”少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看到我们都在祭祀吗?”
“祭祀?”萧卿晚一怔。
“是啊,”少妇指了指庙宇,“今夜三破之日,是厉鬼王的生辰,我们在血祭。”
“厉鬼王?”
萧卿晚心中更奇,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突然僵住了!
庙里光线黯淡,又挂着锦绣纱帐,显得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里面的物事,直到一阵风把两侧的纱帐吹得撩起来,籍着月光,她这才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的,她只能用“东西”二字来形容……
那是一头血肉模糊怒目瞪睛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怪物,令人怵目惊心,不敢注目,但若再仔细看去,那东西就像是一个刚刚受过了刑,完全给剥了皮的生物,只隐约可以看出一点人形。
而更让人恐惧的,却是它的脸。
倒不是说它有多么难看或者多么丑陋——那都可以让人接受。可在这张脸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却看不到任何的眼睑,眼珠瞪得老大的,原本象征着理性与智慧的黑色瞳仁荡然无存,只剩下两个灰白色的眼白,却足足凸出于眼眶之外有三寸,充满了血丝。扭曲至极的脸颊仿佛失去了弹性,千百道头筋赏突颧骨横张深陷入脸颊里,有些地方甚至凹陷了进去,它的嘴巴大大的张着,大得连下颚都几乎掉了下来。下牙龈的肉,全露了出来,它的舌头似乎已经被他自己咬成了几截,嘴里血肉模糊的一片。
面对如此一个诡异恐怖的物事,萧卿晚也不禁头皮发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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