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对得起自身已做出的判断,一步步肯定自身的成果。
鬼梁天下为明隅补上了茶水,歉然道:“先生请息怒。不瞒先生,吾鬼梁家藏书不少,有些模糊不清的零星记载让吾意识到此物不凡,故而不得不小心探问。观先生言辞似有卫道之心,若天下气运有异,何妨直言?鬼梁兵府也算有几分实力,吾同样愿为天下尽一份心力。”
明隅挥袖盖住无所球,目光炯炯打量着鬼梁天下,放缓些态度道:“你对吾之说辞毫不惊奇,家中书籍记载怕是不只零星吧!”
鬼梁天下坦荡回应:“不过是些奇人奇语,若非先生找上门来,吾也不曾想那些异谈是真。”
明隅渐渐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上石球:“不用探问,吾故人所留之物无不干系重大且互有关联,但吾不是伊,吾只知此球不仅可引识导念,其他附有特殊意念之处同样能以之勾连……吾不知伊具体藏了哪些弯弯绕绕,否则也不必盯着神刀之主了!”
鬼梁天下心道,“其他附有特殊意念之处可用此球”,这点与自己拿来做的用途十分符合……而“伏龙壁”那处奇异的预言地目前仅解开了部分……
听得后半句,鬼梁天下面露几分痛恨,忿然道:“神刀之主……先生所指确为羽人枭獍?”
“天泣选定他,就是他了。”明隅语气肯定。
鬼梁天下琢磨此话顺序,看来刀才是重点……遂怒道:“此人与吾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神刀究竟何处重要?若不然,先生等它令择主便是!既然无所球之缘可变,何以神刀之主必须是他?”
“熟言无所球缘分可改?只是吾不可能信任你一面之词便将之托给无知孩童!至于神刀——天泣初次择主已耗费百年!刀有灵性,旧主若丧再择新主焉知要多久?吾不在乎时间,却不知天下人等不等得起。”明隅不肯退让。
鬼梁天下似乎被“天下人”三字摄住,顿了顿,声显不甘:“先生汲汲维护神刀,是也为了江湖近期传言‘刀戟戡魔’之事吗?若只为戡魔,有练云人在,何以不能寻它途!”
明隅目露茫然:“何谓‘刀戟戡魔’?吾所知并不指向此事……”
“既然不为戡魔,那留羽人枭獍何用!”
鬼梁天下说得决绝,心里倒是对明隅为了无所球相关事情而保羽人的说法多信了几分……毕竟伏龙壁预言与刀戟戡魔并不符合,若此人应下,很可能只是找借口求保羽人而已……
……真险……明隅暗道。
刀戟戡魔之说是前些日子突然被不明人士贴在公开亭,但是私下知晓玄宗约定时间将近,明隅并没有理会此法,以至于方才几乎没反应过来。他索性歪打正着,借着瞬间的茫然继续。
这种不确定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自然半点不能应是,明隅很清楚“无所球”是什么人的东西……鬼梁天下如果不是真纯良,就是在借此试探!
“神刀之特殊在于本身材质及气韵,更在于其牵涉之命数繁复不可轻动,吾保他不仅为建功,更是为避祸。具体之事吾也需研究无所球之关联者才能尽解,又是如何妄言‘刀戟戡魔’之论?”
鬼梁听了他的解释,默然呆坐半晌……幽幽道:“……神刀,那是吾儿……杀子之仇……”
明隅凝眉,握了握拳,面露几分不忍,语气却依然强硬:“话以说尽……逝者已矣,神刀主人吾当保之!”
鬼梁天下面色涨红,激动道:“他害死了吾的飞宇!先生这般咄咄逼人,不嫌有违道义吗?”
“死?吾还迟迟未与你计较这点,你倒是捉住不放了!”
明隅倏然变色,起身挥袖指向鬼梁天下——空气突然凝滞,继而弥散出扭曲可怖的感觉,仿佛周遭有什么在无声坍塌……被衣袖拂过的瓷杯寸寸灰化,其他物件却未伤分毫……
“当日吾以特殊法门救治那名青年,便是不愿神刀之主卷入死仇,药师·慕少艾也已诊治,人命分明已经保下,何以后来身亡?鬼梁天下!你倒是看着吾的眼睛保证——后续治疗过程无任何差错!”
眼微眯,瞥了下无所球,目光更厉:“好个愿尽一份心力!或许吾该怀疑汝子究竟亡于何由?汝心心念念追杀神刀之主究竟为何!”
鬼梁天下瞳孔刹那间收缩,不仅为此人言辞凿凿自信于所使用的“特殊法门”来质疑飞宇之死,更是为他这份强烈的压迫感及可怕的控制力暗暗心惊……
目光缓慢而坚定地抬起,直直对上那双质疑的利眸,眼底燃着悲痛坚毅的火焰,声音沉重而无奈。
“吾儿死了……他只有二十岁。二十年的生命何其短暂?或许还不及先生一次悟道吧?他之灵柩上停在堂上,他的妻子亦陪伴在侧,先生曾救治过他。现在既质疑吾爱子之意,若要检查他的尸体吾……吾也不拦……”
明隅气一滞,抿了抿唇,盯着他的眼说不出话来,眸中的质疑和愤怒像是被戳破一般片片碎裂,露出埋在深处的悲哀……
鬼梁天下道:“吾知先生一心为公,然而……吾非圣贤,吾非圣贤呐!先生想要吾怎样办……”
空间中的压力瞬间溃散的干干净净。
明隅不再看鬼梁天下,离开数步,忽而一顿,又转回来拿走忘在桌子上的石球,径自走到窗边。渐明的晨曦透在身上……
意料之中的第三次打击气焰之举,明隅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可分明是自己故意造成的再衰三竭之势,面对这位府主,竟无端生出真实的虚弱感,令他一时压力沉重而险些乱心。
他岂是一心为公?鬼梁天下多半私心深重,但他保羽人何尝不是私心……
对鬼梁兵府的探查让他能给出数个判断府主不单纯的理由,却挑不出一个鬼梁公子不冤的借口。
天知道他多希望羽人之事是有人阴谋作祟,但可惜,羽人当日用过的器具、前后经历的事情、狂龙的态度,他与慕少艾等人早已留意过了,结论是——心病。
知道罪恶坑是何等环境,知道羽人是幼时便被无情又卑劣母亲带入罪恶坑,明隅没有任何心思责怪他,这事该怪谁呢?
……
室内静默的时间已恰到好处。
连日不眠不休更遑论疗伤,这场戏半真半假实在太累,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事已至此,绝不能功亏一篑。明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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