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震惊她居然能这么轻轻松松便能舍下自己的儿子,但景亦却是无半点惊讶之色。姐姐嫁人,嫁妆少,他是自责的,有几次还和爹说,不要读书了,可爹一直告诉他,不用管,他们已经备下了嫁妆,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那是他爹去山脚挑了好几个月的石头攒来的。他听着他爹说的话,日后姐夫若是对姐姐不好,只有他读书当上官儿了,才能帮她姐姐在夫家立起来,他也暗自这般想的。没想到,再后来,姐姐不能合离挥了她好几巴掌,咒骂他,说他自私才致使她嫁去了那样的人家。
昔日情分早就在她三番五次的咒骂中挥霍殆尽了。
“嫁人?呵,找到下家了?”景亦嘲讽着。
“日子还长,我年纪也还不算很大,慢慢来,总归是不会比现在差了。虽然我会回来住,但可不指望你们能给我找门亲事。”景蕊儿道。
“你还想回来住?”景亦道。
“这是我娘家,我还不能回了?”景蕊儿怒目,她就知道自己这弟弟不安好心,向来不将她当做姐姐。
杨氏见他们争锋相对,心中终是不忍,景蕊儿要合离已是十分可怜。故而说道,“自然是要住家中的,阿亦,姐姐这些年受苦了,你不要总这般冷待她,她总归是姐姐。”
“娘,您管好她,可别让她在家中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不然这个家也是留不下她的。”景亦说道,话说得直接且难听,丝毫不留余地。
此话一出,景蕊儿的脸猛然一白。那些尘封已久想要忘记的事情,排山倒海般袭来,混乱的夜里,景亦带着景二郎和杨氏来找她,那常来村里给她送荷包、送首饰的公子却一闪而过,硬生生地消失在树林里。她以为他还会再来,她以为他还会来娶她,没有,统统没有,那个人,再也没有了踪影。独独留下她一个人一直盼着。后来,她就死心了。因她日日哭泣,家中也再没有人提起这事儿。
见他们都没有说话,景亦最后说了一句,“要合离也是明日里的事儿了,既然今日回来了就别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爷爷奶奶他们听见了无所谓,别让我岳父岳母听见这些糟心事儿,还以为我们家多不干净。”
说完便和阮玉进屋了。“你方才那样和他们说话,会不会太生硬了,你爹娘他们会难过吧。”阮玉觉得景亦向来不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也是气得狠了。若是对待那些不亲的人,他是懒得说上两句的。但也还是委婉地想提醒他,注意他爹娘的情绪。
“别担心。他们难过总比让他们做出些糊涂事儿要好得多。”在他们家里,虽然因他上学堂将家中大部分银子都花在了他身上,但也正因为如此,景二郎和杨氏觉得这样对景蕊儿不公平,故而对她也是多有放纵。她那无法让人舒心的性子便也是这样养成的,毕竟她一哭,爹娘的心便软了。特别是他娘,他也不知道此番她回来到底会不会又闹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大概这是他最盼着她赶紧嫁出去的时候。
“你姐姐,听起来是嫁得很不好吗?”阮玉问道。
“就一般的姑娘家来说,那人的确算得上不好。可是,我姐姐,在订下亲事前便没了清白。我娘也私下暗暗打探了几户人家,那些人人品尚可,我娘自然也不愿意蒙了别人,只是一说到这个,别人便摆手推脱。幸而那些人家都不是什么多嘴的,不然这事儿恐怕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之后,我娘便意识到姐姐她大抵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只能是矮子里面找高个儿,不知怎地,我娘就打听到了李有这么个人,也就是姐夫。他们一家是前些年逃难逃到临县的,正巧碰上那村子有个多年不住人的破屋,村长见他们可怜,便让他们住下了,若是日后有了银子,再稍稍给些银子意思意思地当做卖了就行。只不过,逃荒途中几人都累坏了身子,特别是姐夫他爹娘,故而没多久也双双去世了。姐夫呢,前些年不知做了什么危险的行当,挣了些钱,却没有离开那个村,只买了近十亩田,这样便算是安定下来了。好似就那以后,他便靠着那些田生活着,再没出去过。”景亦道。
“听起来,人家倒是挺好的啊。”阮玉不解,父母双亡,在家不用伺候公婆,没有兄弟姐妹,不用处理妯娌间的各种矛盾关系,而从景亦的话中,对他人品也是有些欣赏的,还能做事儿挣下一份家业,已然是不简单的了。
“那几年的逃荒,李有和其他逃荒者抢食,弄瞎了一只眼,有一只手也不太方便了。”景亦口中淡淡吐出这几个字,他不曾遭遇那样的荒年,不能想象在那样的荒年中,人会变成什么样。但只要是能活下来,便已是万幸。
而至于景蕊儿不满意的原因,大概还有一个便是三婶说可以帮她物色有钱人家。可他们这般的农家,能嫁去富贵人家?大抵也是做妾罢了,可良家姑娘,若非到了万不得已,又怎么会去给人做妾?景蕊儿是个没脑子的,只想着别人的钱了。
“那他很厉害啊,这样都还能挣下一份家业来。”阮玉在心中竖起来大拇指,这样的朝代,即便是身手健全的人也不一定能空手白拳的挣下几亩地。且听景家人方才对于那李有的描述,对景蕊儿也是很好的,她竟然毫无所觉,不懂得珍惜。
“你觉得他很厉害?”景亦偏头问,大多数姑娘听见这样的男子第一反应便是皱着眉头摇头了吧。
“可不是,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便是这样都能活得好好的。你方才答应你姐姐让她合离是对的,虽然很不想说,但还是得说,你姐姐她……配不上这样的人。”阮玉定定道,反而是这样用力生活的人,值得生活给予他更深的厚爱。
“呵,是,配不上的。”景亦轻笑,她本就不是寻常姑娘,自是不能用寻常姑娘的思绪套她的思绪。
又想到方才景蕊儿说的李有病重,生了些忧虑。姐夫那儿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更是没有人照顾,景蕊儿在这样的时候回来,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他姐姐怎么会是这般狠毒的人。难道不怕自己就这样成了寡妇吗?虽然两种名声都不怎么好听,可是合离还是比寡妇好多了。
“明日打早就得出发去姐夫家看看他,不知道他病得怎么样了,从这儿过去坐马车都得四五个时辰。”景亦道。
“我和你一起去!”阮玉道。
“恩?”景亦好奇,她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吗?明明鸡毛蒜皮,却又耗费时间与精力。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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