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走了,阿凉出现在我身后,她说,太后在宫宴上提到了我,有意将我赐婚给三皇子萧寒书,我苦笑,太后她老人家是想让我嫁过去当平妃吗?索性,父亲说我受了寒,没有进宫,这才没商量出个什么事来。
“账本的事?”
阿凉:“相爷说,先让小姐回去在议。”一顿,“您的眼睛——”
“失足摔下了悬崖,姜彦遍寻了名医,说是脑子里有血块,瞎了。”也许是我风轻云淡的声音让阿凉震惊吧,她默默的哭了。
没有抽泣,没有哭声,可我就是听到了,我劝她不必愧疚,这是命定的劫数,阿凉还是哭,上京城里名医众多,父亲、阿凉都希望我回去,我淡淡的摇了摇头,“我回去也是废人了。”
“相爷会医好你的。”
我还是没有回去,天定的命数,自找的劫数,还没渡完劫,走不了,我吩咐阿凉将京里发生的事情记得一一来告诉我,她允诺了。
我陪着姜彦看山景,赏落日,在云山之巅,大哭大笑,我们一起走过断崖,携手共度每一个夜晚。
江州的小船上,他唱我弹——
荆州的大街上,一起抓小偷,劫富救贫——
十五月圆的时候,跑到京兆府的月老庙许愿——
在九州的大地上,我们走过沙漠寻找千年蛇心,饮过鲛人的眼泪——
我说想去忘川的幽冥圣地,探望故人,他为我打进了圣地,寻得了阴兵。
后来,他说要为我办一场盛世冠婚,我应了,说等我的眼睛好了,我们便成亲,他看着我,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深情开口,“我会是你的眼睛。”
“师傅。”
安卿来了,换了一身黑衣,我竟觉得陌生了不少。
“《三尸》学得怎么样了?”
“第二境遇上了瓶颈。”他似乎有些疲惫,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丝意味不明。
我浅笑,回他,“正常。”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挑眉看向了我,“师傅,这是你的。”
幽幽的森林里,奇兽猛甲,月光顺着树的缝隙打了下来,照在了安卿的脸上,那模样,与森林里巨蟒的叫声尤为应景。
幽香从瓷瓶中散发了出来,我垂眸看着,青花雕刻而成,瓶头还印刻着一个古文腾,类似与一个家族的标记。
我晃了晃,没有多问,只道:“谢了。”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安卿真的深不可测,他似乎可以看穿所有的伪装。
安卿与我生分了不少,我猜,可能是姜彦的缘故,却又不知到底是为什么,他似乎对姜彦有着莫名的敌意。
阿凉一直没有来,我担忧京里出了事,最近,心神一直恍惚,雪毛窝在我脚下,也懒洋洋的,夜里的时候,姜彦回来了。
我的眼睛好了,是在云山之巅游玩的时候好的,我偷偷去看了大夫,他们说,是受到了刺激导致的暂时性失明,恢复过来就好了。
晚风拂面,姜彦扶着我坐到了古树下的石桌上,他放了一坛好酒,微醺的桃花酿,京娘的手艺。
“尝尝。”
我微微抿了一口,醉人的香气散在了身翼四处,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许多,我给他也倒了一杯,笑,“干杯。”
他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一头扬下,潇洒利落的干了那杯酒,京娘做的桃花酿,世间绝有。
不知哪里来的笛声徐徐的传来,与此刻的意境倒也蛮符合,酒不自醉人先醉,姜彦起身,踉踉跄跄的走来抱住了我,他长得真好看,微醉的眸子上扬了几分,又让我想起了那头天山的千年雪狐,心猛地一沉。
他见我失落,带着醉人的唇吻上了我的眼角,喃喃道:“臻儿,让我做你的眼睛,好不好?”
我不说话。
他晃了又晃,带了些许的撒娇,“好不好嘛——”
我的泪毫无征兆的留了出来,他趴在我身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我掳上了古树上,压在了我的身上。
吻,吻我眼角的泪——
我哭得越凶,他吻得越狠——
我想,眼梢明个儿起来该肿了,嘴角突然被打湿了,豆大的泪珠顺着我的嘴角流进了衣物里。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苦,苦不堪言,涩涩的味道让我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一样疼,我回抱住他,低语,‘别哭了。’
他埋在我的颈窝,不说话,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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