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爹当时一个老实汉子都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而当时的二叔钟宝招又在做什么呢?埋着头,做出一脸苦相,任他媳妇刻薄地对待他的亲大哥,后来见他媳妇实在说得难听了,才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少说两句”,结果他媳妇直接朝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更过分地是爬到钟爹面前开始哭穷,反倒让来向他们家借粮的钟爹借点粮食给他们家。
钟爹最后是落荒而逃,回到家就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两天后,就有一家人上门来将小妹要走了,临走时给了一小袋连皮带瓤不到十斤重的玉米棒子。
钟希望看着二叔钟宝招憨笑着说明来意,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心里的火是噌噌往上冒。
钟爹抽着烟袋不吭声,钟娘皱着眉头也不吭声,钟小弟更是直接躲进了他睡觉的西隔间,生怕自己再打一个饱嗝,嗳出一口葱油香来坏事。
钟爹是老实善良的,虽然嘴拙,但他会考虑钟娘的感受,自打与钟娘结婚后就没有再因为愚爱他的那几个兄弟而让自己的媳妇孩子吃亏。钟娘也是老实善良的,对钟爹也顺从体贴,但却不会因为盲目担着长嫂的责任而不顾着自己小家去全乎钟爹的兄弟情谊。
钟娘能舍得给三叔玉米,那是因为三叔平时与他们家走得近,三婶与她也亲和,偶尔有点稀罕物也会匀点给他们。
别说现在钟希望有了机缘,就是没有,钟娘在上辈子也给了三叔玉米。
至于二叔一家,钟娘上辈子没给,这辈子看那架势也是不打算给的。
很好,俺娘英明!钟希望在心里给她娘点了个大赞。
而此时的钟娘心里却在想着,闺女的天大机缘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否则下回来的人就不是单单盯着家里的几根玉米了,越想越后怕,原本就蜡黄黑瘦的脸色也便显得更加难看了。
钟爹此时也是这么想的,他心知自己嘴拙,便更是沉默到底了。
见爹娘都不吭声,钟希望便站出来说话了。
“二叔,你说的那些玉米是用小妹换来的,为了这,俺娘俺爹天天在夜里哭,眼都要哭瞎了,俺小弟希冀不过才五岁大,愣是咬着牙坚持不吃这些玉米,说是吃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妹了……”钟希望说得声音都哽咽了,“二叔,村里人都夸你能干,你帮俺们家去把小妹要回来好不好?二叔要是能要回来,俺们家这几根玉米全送给你,以后俺拾的柴禾都送二叔家去,好不好?二叔,俺求你了,你把小妹要回来吧!二叔!二叔!二叔啊!……”
说到最后,钟希望想起家里上辈子的困境和自己的不懂事,一时悔恨交加,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因为小妹的事而伤心落泪的。
钟爹原本还绷着脸想着用沉默来对付钟宝招的,却也被钟希望说得红了眼圈。
钟娘则在钟希望流泪时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钟小弟也被他大姐说到了伤心处,在隔间里头哇地一声嚎了起来,声音那叫个惨烈嘹亮,吓得坐在小板凳上的二叔差点跌坐在地上。
钟宝招眼瞅着他大哥一家因为他一句话而哭成一片,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他一时间惊惶失措,脑门儿嗡嗡的,再加上钟希望拽着他胳膊求他救回她小妹时的声泪俱下的模样,他此时心里的负罪感真的是从未有过得重,就好像是他把他大哥的小闺女给劫走了似的。
钟宝招一个一米七几的糙汉子,此时愣是憋得脸色酱红如猪肝,张张嘴还未说话,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是钟希望家东隔壁的邻居,两家的房子中间隔着一片四五米宽的菜园子,钟希望管她叫二奶奶。此人孀寡多年,有一闺女,已经嫁人了,如今家里只她一人独居,老太太是个利索人,就是脾气大嘴毒,说话刻薄,在村上的人缘不太好,但村里人也不敢惹她,因为早年曾经试图招惹她的那个二流子到现在脸上还顶着一道丑陋的刀疤呢!
“这是咋了?一家跟哭丧似的?”二奶奶皱着眉头,一开口就特么毒损埋汰人。
钟希望一见二奶奶,演戏演得更卖力了:“二奶奶,您也说过二叔是能人的,二叔一定能把俺小妹要回来的对不对?只要他能要回俺小妹,别说他只要俺家小妹换来的这几根玉米,就是让俺免费给他家干活伺候他们都行啊!二奶奶,您也帮俺们劝劝二叔吧!二叔,求你了,这几根玉米都给你,俺们一家饿死也不碍事,放心,到时候俺们家绝对不会再去你们家借粮的,二婶也不会再因为这个跟你吵架了……”
钟希望一通卖惨哭求,她二叔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二奶奶却一下子火大了,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钟宝招的鼻子就骂:
“哎哟钟老二你这是昧了良心瞎了狗眼哪!你老娘老爹早早就死了,留下你大哥当爹又当娘地养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长大,到头来,你娶了媳妇就变白眼狼了?啊?你咋不瞅瞅你大哥一家都饿成啥样了?不然能狠心将小闺女送人吗?几根玉米你也眼馋,那可是你小侄女用命换来的,你这是想逼死你大哥一家啊?”
“俺胡小玲也嫁来钟刘村好几十年了,你大哥对你们弟几个咋样俺还是知道的,哪样不是紧着你们弟几个?你再瞅瞅你大哥家什么样儿,你咋还有脸再来搜刮占便宜?你不觉得臊得慌吗?你瞪啥眼哪?还想打俺这老太婆不成?俺知道是你媳妇撺掇你来的,但你是男人,疼媳妇也不是这么个不顾礼义廉耻的疼法,哎哟俺都替你爹娘庆幸他们早死了,这是眼不见为净啊!……”
二奶奶就这么一路骂下去,骂了十来分钟,将钟宝招骂得急眼梗脖却偏偏无可奈何,论辈分,他得喊人家一声二大娘,人家不仅自己彪悍,闺女嫁的男人更彪悍,是镇上镇长的小儿子,他可惹不起。
再者,他也确实是有些心虚愧疚的,可他若是不走这一趟,他媳妇就一直在他耳边叨叨,烦都能烦死他。而且,他大哥向来与他三弟走得近,这点他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平衡的,所以,脑子一发昏,他就来了。
现在,他真是恨死自己这脑子一发昏了,玉米没要着不说还凭白被一老寡妇给骂了。
------题外话------
远目,望眼欲穿,痴痴等待,你们懂的……https:///book/56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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