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的H城,大街上熙熙攘攘,一排婚车陆陆续续来到了名为翰天的酒店门口。一对新人从车里头走出来,新郎一手轻扶着新娘的双肩,另一只手紧握着对方的手臂,望向新娘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婚宴很快就开始了,新郎新娘皆手持酒杯,一一走到客人桌前敬酒,只不过新郎的酒杯里头是实打实的白酒,而新娘的只是雪碧。
敬一圈下来,新郎已然喝下不少,稍稍有点头晕,但他神色依然很沉稳,看不出丝毫的醉意。
只剩最后一桌未敬过酒的客人了,由于这桌是新郎新娘的一群高中同学,故新人还未走到桌前,一群人就已经在那起哄开了。
“你小子行啊,居然能娶到我们的校花!”其中一名同学站起身来,一边搭上新郎的肩膀一边朗声笑道。
闻言新郎嘴角轻扬,虽不答言,然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自豪的神色来。
“沈定这家伙打小就有女人缘,许多女生都乐意找他倾诉心事,他又极有耐心去聆听,尤其对咱们校花,那是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呀,也就他这样的厚脸皮,才能追到伊然大美女啦!”另一名同学状似酸酸道。哪知他话刚落口,就有人忍不住打击他道:“就算让你的脸皮厚如城墙也追不到校花啦,就嫉妒吧你!”
一群人轰的笑了起来,大家都热络地站起身来与新郎沈定打招呼,时不时地还同新娘伊然调侃几句,场面一时间极为热闹。然而这群人里头有一个人自始至终沉默着,在一群闹哄哄的人里头反而显得格外突兀。只见他面上平静无波,然眼睛里极力隐忍的痛楚却出卖了他。
此人名叫余均,是新娘伊然的初恋情人,亦是沈定的高中同学兼篮球队友。此人刚从南非回来,目前在一家上市公司里担任着中层管理职务,年纪轻轻就已坐上那样的位置,用通俗的话来讲,正属于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潜力股。
对于余均的反常,沈定状似无觉,依旧与桌上的其他人谈笑风生。而新娘伊然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她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得厉害,然面上又极力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余均突然直直望向她,目光灼灼,伊然瞬间感到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露声色,目光掠过他的时候淡淡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余均的眸光里似乎有什么碎裂开来,他感到此刻正有一把尖刀在一片一片地凌迟着他的心脏,一时间难以喘过气来。
这张刻在他心底深处的面庞,此时正以一种全然看路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余均只觉得讽刺之极。他仅仅只离开两年的时间,也算着她才刚毕业一年,正是忙着找工作的时候,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交男朋友。
没人知道他在那两年里是如何的拼命,如何的一步步走过来。正当他满怀欣喜的回来以为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拥有她时,却听来了她即将结婚的消息,嫁的人居然还是同为高中同学的沈定!
那几天他疯了似的到处找她,可她却始终避而不见,待见到她时,已是如今的这般境况。今日他不请自来,就是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行动先于意识,他大步上前,紧抓住伊然的手臂,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道:“然然,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痛苦的表情仿若溺水者濒死前最后一刻的挣扎。
伊然大吃一惊,欲挣脱他,奈何余均的手犹如铁钳般,纵使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亦难以撼动其分毫。
“余均,你现在抓着的,是我太太。”一旁的沈定沉声道,声音里辨不出喜怒。然而熟悉他性子的伊然却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伊然忙向余均道:“余均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余均充耳未闻,依旧紧抓着伊然的手不依不饶地追问:“你选择嫁给他,是不是在跟我赌气?”
伊然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不由地冷哼道:“我还没有傻到拿自己的幸福来赌气的地步,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可你都已经等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变心了?”余均心有不甘嗓音颤哑道。
闻言伊然冷冷的看着他,半晌,方缓声道:“记住,没有人会永远留在原地等你。”
余均彻底愣住了,心口一下子堵得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一旁的沈定早就不耐烦了,若非顾及这是在婚宴上不宜大动干戈且合并着他和余均的同窗之谊,他早跟对方动起手了。
绕是如此,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周围几桌客人的注意。沈定上前一步,大力扯开余均的手,接着环上伊然的肩,大步朝别处走去。
而余均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后退着踉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酒!”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皆回过神来,纷纷热络起来,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很快就被翻了篇。
半个时辰后,宾客陆陆续续的散去,唯有这一桌依旧喝得兴致高昂。
余均始终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猛灌酒,高浓度的白酒顺着咽喉滑到了胃里,一片灼烧。酒意涌上头,心内更是翻江倒海,是啊,他太自大了,伊然对他多年的宽容和等待,让他想当然的以为她还会继续等着他,殊不知再灼热的心,倘若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也终究会有冷却的那一天。
意识逐渐模糊,然心底深处的某种情愫却在疯狂叫嚣着,俊美无俦的面容上似有挣扎,似有悔恨,最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来,紧接着,再也撑不住汹涌而至的酒意,“哐当”一声趴在了酒桌上。
不远处,伊然冷眼瞧着这一幕,心内五味杂陈。
余均,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整个婚礼的忙碌使得伊然都快虚脱了,送走最后两个闺蜜后,伊然再顾不了那么多了,回到房间趴在婚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沈定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鞋都没脱就把脸埋在被子里的伊然,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帮她除去鞋子,轻柔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尽量睡得舒服一点。安置好她后,又重新出去忙那些未了的事宜。
伊然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十点,醒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墙上的挂钟时,不自觉打了一个机灵,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出客厅,见沈定一个人歪躺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一个红本子在看,伊然知道那是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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