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细雨连绵,举目望去,太杳湖烟雾朦胧,将长微台掩蔽于湖心之中,颇有“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意味。
就在这一片淡烟飞雨中,一只仙鹤不合时宜地出现,浑然不惧羽翼沾湿,振翅飞进了魔宗。
魔宗首座朝见雨刚刚出门,那仙鹤立在门外,仿佛认得她似的,忽然鸣叫了一声,抖了抖湿漉漉的羽毛,低头用尖喙打开脚上的信筒,拿出一封信来。
“逸仙?”朝见雨见到这只仙鹤,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多年以后还能在长微台见到这只仙禽。
这只名为“逸仙”的仙鹤,是逍遥宫曾经的宫主,抱朴子姬无重所养的,朝见雨不知道它已经活了多少年,别说她,就是连姬无重的弟子葬明皇,在这只仙鹤面前都是晚辈,若不是因为它还未开灵识不得人言,也许姬无重的大弟子都会换成它。
逸仙轻轻地,将口中的信交到了朝见雨的手上。又忽然扑腾了一下翅膀,它很高兴见到朝见雨,只是甩了朝见雨一身的雨水。
既然是逸仙来送的信,想必是十分重要,她连忙打开,来信者又是让她吃了一惊,思考再三,拿着信去找葬明皇。
“宗主,逍遥宫来了一封信。”
“我不想管什么江湖琐事,你便答复了吧。”座位上,葬明皇低头看着书,有几分不耐烦,挥了挥手。
“宗主,是逸仙亲自送来的。”
“哦?”葬明皇闻言终于抬了抬头,道:“拿来罢。”
朝见雨将信呈递给他,这封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区区十八字,却让葬明皇微微一怔:
三师兄亲启。我师仙去,甚挂念。弟,云宫天拜上。
葬明皇放下了信,久久不语。
他自创立魔宗起就不再与逍遥宫有关,在外界看来,他葬明皇早就与逍遥宫决裂。
可从这信来看,云宫天却似乎不这样认为。
葬明皇听说,一百多年前,这位他记忆里还是幼童的小师弟执掌了门派,多年过去颇有名气。可也只是听说,他们未曾有过什么联系。
但如今,云清师叔仙去,云宫天却生怕他不来似的,叫逸仙前来送信。
可对葬明皇,那里有太多他想记住,想忘记的事情。
朝见雨见葬明皇眉头紧皱,似乎下不定决心,这两百年来,自己倒也猜得到他的心思了,她知道对葬明皇而言,重上逍遥宫,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决定,于是趁他不注意,朝见雨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宗主……见雨想回去看看……”朝见雨小声说着,她心里笃定葬明皇是一定会去的,他们不是因为逍遥宫有错才离开,逍遥宫对他们来说,终究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果然,葬明皇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站起了身:“你备好祭物,与我往逍遥宫,吊唁云清师叔。”
“多谢宗主。”
朝见雨领命,心中正窃喜,葬明皇忽然又淡淡地说道:“下次别在我面前耍那种把戏。”
朝见雨虽然被识破了装哭,但她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领了命就急匆匆去准备祭物了。
须臾朝见雨就备好了东西,还将在逍遥宫穿的衣服找出来,葬明皇看着那衣物出了神,半晌后自嘲似的说道:“逍遥宫的衣服,倒省得披麻戴孝,我这衣服,也算为三人戴过孝了。”
“我师父听见的话,会说教你的。”朝见雨替他牵过马来:“你的衣服可都是她亲手缝的。”
“说的也是,师姐会生气的。”葬明皇点点头,只有在提起朝见雨的师父——天雀妃的时候,葬明皇还有一点两百多年前的影子,葬明皇最后叹了一口气:“走罢。”
二人各自上马,迎风和雨,踏过湖心桥离了长微台,向逍遥宫而去。
三日后,两百年未曾踏足弥罗山的葬明皇仰望着山门。
这地方依旧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今日似乎又有些不同,山门没有人看守,青石板一路延伸向正门,也不见任何人影,逍遥宫门洞大开,十分的安静。
“宗主,好像发生了什么。”
葬明皇没有说话,他似乎并不关心眼前的怪事,只是信步向须臾殿方向走,仿佛只要祭拜了云清师祖,其他一切就与他无关。
至少在朝见雨见到葬明皇出手前,她都是那么认为的。
远远地,须臾殿前那几道纠缠的影子打得激烈,有一道十分诡异的魔影,一边迎战一边大放厥词。
“逍遥宫没了凤无鸾和藏明皇,简直不堪一击!”
瞬间,葬明皇的衣衫无风自摆,浩瀚的功力让在场的众人皆感觉到了一股重压。朝见雨知道那魔影活不过下一个呼吸了,因为它提到了一个对葬明皇来说极为禁忌的名字——凤无鸾。
抱朴子姬无重的大弟子凤无鸾,当年以自身精元为代价,为天下人镇压了天雀灵。此事以后,葬明皇离开逍遥宫,叛离正道,开创了魔宗,而葬明皇的徒弟暮成风,和他二师姐天雀妃的徒弟朝见雨,是唯二追随他加入魔宗的弟子。
因此朝见雨比谁都清楚,葬明皇是如何尊敬他的大师兄,对整个先逼死四师弟龙修,后又毫不感激凤无鸾牺牲的正道是如何的失望。
“碍眼。”只两招将那魔影捏碎,葬明皇低声说道,然后信步走进了须臾殿。
须臾殿外,各路豪杰都知道了诛道宗竟然出现,纷纷赶来,却不想到此以后并没有看到魔影,而是旁若无人的在祭拜云清师太的葬明皇,皆是一怔。
对于葬明皇的出现,众人反应不一,但没人敢对葬明皇有公开的微词,当今江湖第一人不是白说而已,许多人猜测,或许是正道中最德高望重,法力最为高深的道一大师出手,也不可能与葬明皇打过百招,没有人想要白白送死。
一片静寂中,朝见雨设好祭物,葬明皇亲自祭酒,对着云清师太的仙体祭拜完毕,便要下山离去,从始至终都不曾与任何人,甚至不曾与逍遥宫的弟子说话。
但葬明皇刚到宫门,早有人出现在那里。
那人身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道袍,袖口和衣领都绣着淡蓝色忍冬纹,头戴白玉镶银小冠,额前还佩戴镶有三颗蓝玉的白护额。
葬明皇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手持云扫拂尘,鹤发童颜的青年,心中已经猜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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