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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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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红星造纸厂的日子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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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工作是将铁箱子里的材料放入切割机里切碎后筛选,这里没有自动化的生产线,需要人工用桶提过去。

    “去上面两个人”,当箱子里的材料在地面上够不到的时候,杜小莉发号施令。

    地下的人都在迟疑,没人愿意主动爬上两米多高的铁箱上去装料。

    杜小莉见此情景,甩下脚上的鞋子踩着木凳就爬了上去,她挽了挽裤管儿,拿起铁锹干起活儿来,大梅子连忙拿来了靴子递了上去,下面有男工人也跟着爬了上去。

    “你快下来吧,再这么不管不顾的,嫁人可就费劲儿了!”岁数大一些的男工人笑着劝杜小莉,

    “有什么办法呢?一群老爷们,不如半个好老娘们,”杜小莉扯起来毫不逊色。

    “用不着这么拼吧?”有人低声道。

    “她若不是这么拼,这些大老爷们,能轮到她当组长?”有人低声回道。

    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穿工服的汉子急冲冲地走进来,没有说话,进来就开始干活儿,人群格外安静。

    “杜老蒙,你这是第几次迟到了?”杜小莉看了下表,厉声问道,其余的人都屏住呼吸,只剩下工具摩擦的声响。

    “不就是晚个十分八分的,至于嘛,象要杀人似的。”杜老蒙咕哝着。

    “扣你这个月的奖金,”杜小莉毫不留情。

    “迟到三次扣一天工资,迟到五次扣当月奖金;请假三天扣当月奖金;旷工一天扣三天工资,取消当月奖金。”刘国仁低声向春生背诵红星造纸厂的考勤制度。

    “大伙儿加把劲儿,争取下午完工,”杜小莉给大家鼓着劲儿。

    制浆组有二十来个工人,要保证每日2吨原浆的生产任务,工厂机械化程度低,一半的工作要靠人力完成,在红星造纸厂流行一个顺口溜儿:制浆任务重,抄造工艺精,调制工作如散步。

    家里有门路的都想办法坐了办公室,一些工人找门子求人送礼调出了制浆组,只有刚来的和没有门路的人在制浆组干着,人越少活儿越重,活儿越重人越少,象个逃离不开的死循环,上演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不管怎么样,制浆组工作比青工队的还是轻了许多,春生还是很满足的,她没有停下学习,学习是她的动力,是她的精神支柱,伴随着她度过一个个难熬的日夜,在学习中她看见了光芒,她向着那束光风雨无阻奋勇前进,直到筋疲力尽累趴在地也无怨无悔。

    晚上下了班,刘国仁特意放慢了脚步,等春生走上来后一起往宿舍走。

    “我晚上煮面,给你带一碗吧,”刘国仁很自然地说,

    “好的,谢谢。”春生笑着转过头。

    春生简单洗完脸后,去厂外的小卖部买了蛋糕、面包和油荼面等食品,以备随时充饥。

    回来后便坐在书桌前继续算着中午没算完的数学题。

    全神贯注的时候,刘国仁做好面端了过来,他把自己的那碗也端了来,坐在春生对面的床上吃了起来。

    春生接过一看,是葱花汤的鸡蛋面,汤里泛着点点油花,香气扑鼻,便推开书本吃了起来。

    “你在复习?还准备考大学吗?”刘国仁看着桌子上的高中课本问春生,

    “我没考过大学,高中都没上过,初中毕业就上班了,”春生直言不讳,眼前这碗面的香气和入口后的满足感,让她从容淡定,即便是掀开自己并不光彩的经历也值得。

    知道春生是在自学高中课程后,刘国仁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似乎不太相信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世界有时是那么的滑稽,有时又是那么的无奈,有许多人,每天坐在教室里不喜欢学习,书都翻不进去,恨不能马上离了学校;

    有的人,对她来说坐在教室里学习是件奢侈的事,是只能渴望而难以实现的梦,只能在劳累了一天后,用那么一丁点儿的休息时间学习,心里念的脑里想的都是读书。

    命运弄人,你愈想得,偏不可得;

    命运不公,有人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有人却历经千辛万苦也未必得到。

    “你真了不起,不用老师教就能自己学习高中课,我上学时老师讲了都听不懂,”刘国仁钦佩地说。

    “我上学时也没这般爱学习,那时不懂得珍惜,做了苦劳力以后才发现,读书很重要,不读书,就只能一辈子当工人,”春生颇有感触地说。

    “能在国企当一辈子工人,我觉得也挺好的,有多少人一辈子做的都是临时工啊,”刘国仁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吃完了面。

    春生不再多说,自悔刚才的话语欠考虑,让刘国仁有些不自在了。

    刘国仁收拾了碗筷:“晚上早些休息,汪思琪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住了,你一个人晚上要锁好门窗,”说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春生胡乱地答应着,知道了中午那个风风火火的室友叫汪思琪。

    刘国仁走后,春生一直在书桌前学习,不知不觉已到午夜。

    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四周静得出奇,仿佛世界已经沉睡了,一阵倦意袭来,春生打算去趟厕所后再睡觉。

    这幢宿舍没有室内厕所,只能去外面院子里的公厕,春生拉起窗帘一角向外看了看,这幢宿舍是离厂子院墙最近的房子,从窗子到院墙也就五米左右,借着屋内的灯光,隐约可见外面萋萋黄草,在没化净的冬雪中僵直地立着,院墙外是黑漆漆的树林,不高的院墙使人能看见树的树冠部分,在黑暗中象连接在一起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不不寒而栗。

    春生意识到应该有一个手电筒晚上起夜用,此刻去哪能弄到呢,这么晚了敲门去借不大好,最后她在房间里找到一盒火柴,揣上它走出了宿舍。

    最近的厕所在西北角落,要走过两幢厂房,途经生产一部、库房和生产二部,春生划亮一根火柴,借着光亮和白天的记忆向前走,那些原本普通的房子在夜晚的黑暗中变得奇形怪状,象张牙舞爪的魔鬼,机器、材料、甚至烟囱看起来都象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稍不留神它们就会原形毕露,显现出狰狞的面目。

    春生的心怦怦地乱跳,一根接一根地划着火柴,终于来到了厕所前,她小心翼翼地划亮一根火柴,在光芒最亮的时候走近了厕所。

    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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