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帝面色忽然一冷,
“别提那个孽子。”
“他对自己的亲弟弟下重手,几乎要把至亲杀死,他日,只怕未必不会杀了朕。”
余宸担忧道,
“父皇,您多虑了,二哥他只是同儿臣闹着玩,您看,儿臣现在并无大碍了,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启帝摆摆手,面色肃穆,方才对余宸的温和动容似乎只是一瞬间,
“别说了。”
马太医正好来请脉,见启帝在侧,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参见陛下。”
启帝淡淡地应了,马太医请脉之时,只觉得如芒在背,好像有双眼睛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一样,马太医冷汗涔涔,又确认了几遍脉象,有些疑惑,而后又再确认一遍。
五皇子这脉象倒是一点儿事情没有,只是看模样,竟是虚弱得很。倒不知是先天如此还是有意为之。先天如此便罢,有意为之便……
马太医抬眸,正正好对上余宸的眸子,余宸一双眸子阴郁,似有几分警告之色。
马太医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是啊,之前这位被他认为已经失宠的皇子,假意受重伤,用自己的手段借这段伤直接打倒了二皇子,现在陛下还亲临北殿来看五殿下,不管是对五殿下还是陛下来说,但凡他今日说的东西与他们想象之中完全相反,可见又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万一陛下不相信,还惹怒了这位前途无量的皇子殿下,这简直是自断后路,惹火上身。
启帝道,
“马太医,五皇子的脉象如何?”
马太医暗暗擦了擦额上的汗,恭敬道,
“回陛下的话,五殿下身子尚虚,需要静养,尤其五殿下本身虚弱,气血两亏,此次几乎是从鬼门关里走一趟,倘若不好好休息和养病,往后必定留下病根。”
启帝闻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眸中愧疚之色愈发浓烈,深邃的眼看着余宸,通过那副相似的面容,他仿佛能看见一个女人的忧愁之色,在责怪他不能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启帝摸了摸余宸的鬓角,
“你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朕就算用需要倾国之力买回来的灵丹妙药,也一定要将你治好。”
余宸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小鹿幼崽,那种被子女依附依赖,深信不疑的情绪,像是毒药要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启帝竟觉得自己一向冷冰冰的心脏有了一股暖流在涌动着。
他是皇帝,对于子女,甚少安抚与了解,有的只是一个作为皇帝的父亲的威严,他极少参与到子女的教育之中,为此,不知不觉间,他的孩子张大,留下的记忆也只有规规整整的考察功课,祭祀大典,还有邀功谄媚似的讨好。
但这一种情绪,却是第一次,与看见孩子们出人头地,风华过人的心情不同。
但却极真实,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先帝也极少与他交流,他小时候,亦是想过要和自己父亲交流,那时,他每日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给父皇请安,不是为了讨好父皇,只是想看看父皇,能在父皇膝下,像别的孩子一样撒娇。
但他见到的,从来只是冷冰冰模式化的那些话与面色,他逐渐地远离了,不再那样依赖和注入过多感情,比起父子,他与先帝更像君臣。
帝王家,似乎是容不下多情的。
余宸的眼睛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流泪,哽咽道,
“儿臣……多谢父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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