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冷汗,反而是纪蓉脸上堆着笑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穿着打扮十分平常,脸黄黄的似乎被太阳晒得过了头,但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姿态,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年头的礼节是很讲究的,贵族和平民要行的礼完全不同,纪蓉也是耳濡目染见莫正阳文绉绉的用贵族礼显摆,又问过景飞鸾,这才学了两下子。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朱什长见她用的礼是贵族礼,心里就先是有了些忌惮,眼珠子一转,大模大样的说道:“你们有何事?”
纪蓉笑道:“是这样,我这朋友路上身体不适,需要照料。正巧就撞上你们,想冒昧问一句军爷,你们这是要带着他们回去卖么?不知能不能卖与我……朋友?”
她脸上堆得笑虽然多了些,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个自称要买奴隶的年轻人,朱伍长心底里暗暗思量了一会儿……颇有些婉拒的意思:“这大约是不成,这些羯奴都谈好了价钱,也有主家订好了,定金都付了,怎么能随便卖给你们?”
他说这话,纪蓉一听就知道还有门道,这分明是坐地起价,等着自己上套呢,仗着身上还有些银子,纪蓉立刻道:“既然是买卖,就没有一口价的道理,虽然订好了价钱,但谁能保证路上不出点儿事情,损了那么一个两个的。不如军爷行个方便匀个人给我们使唤,多少钱都好说,保准不会让您赔钱就是。”
朱伍长听她说的客气,再想想,其实上峰只是命令他们挑人带去麓谷坊,人多了还是少了并没有说法。如果那边对他们带的人满意,一个羯奴也不过赏两百文铜板,但是如果这人肯花钱买,得了钱自家兄弟们分分,也不会亏本。
想到这里,他脸上就露出些笑容:“这话倒是,你朋友生了病,实在该有个知冷知热照顾的人,不过我带的这批人可都是这一批里最漂亮能干的,贩到城里,一个要价起码也要五两银子!”
纪蓉差点儿就要摇头说不要了,但看看那个拥有灰蓝眼睛的少年,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要了,这少年八成就活不了了。只好咬牙说:“军爷又和咱们说笑,羯奴再贵也没有这个价的,我看就算在东域那边,也顶天五两银子的价。”
“东域那边是东域那边,咱们西域的羯奴就比不上东域的那些?你别瞧着东域卖得便宜些,那可都是咱们这边挑剩下的,才运过去,那些高门大族还当好东西呢。你们是什么身份?能用的上这么好的羯奴,实在该偷笑了。”朱伍长看了一眼他们租的马车和车夫,似乎略带了鄙夷。
车夫受了点儿刺激,挺直脊梁坐直了。
纪蓉也知道她租的这辆马车确实简陋了一些,一看就是平民才用的,不过她不会傻到在这种事上和人计较,只好说:“军爷说的是,但多少便宜一些。”
朱伍长也知道自己要的价格委实多了一些,想了想,终于松口道:“那就把这个小子卖给你,四两半银子,再便宜没有了。”
纪蓉看看那蓝眼睛的少年,心道难道一条命还值不上四两半银子么?买了!就准备点头,谁知道那少年忽然梗着脖子道:“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嘿你这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朱伍长又想抽人了,但这少年既然要卖出去,总不好对着别人的奴隶出手,于是忍了忍,只是用鞭子指着他。
纪蓉想了想,这么多人买不起,多买一个总行吧,就指了指那少年身后的少女问:“能把她也卖给我们吗?”
朱伍长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说话实在,原来别有目的。这女孩儿可不能卖给你,你别瞧着她现在这样子,打扮打扮,不知道能在麓谷……咳咳,总之,她是不成。”
纪蓉皱了皱眉,看向那少年,目光中的意思是你看我也爱莫能助了。
谁料到那少年十分执拗,一听朱伍长这么说,就直接说:“那我也不走!”
“石头哥哥……你,你跟他们走吧,不用管我。”他身后的少女眼睛里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虽然难过非常,但是眼睛红红的硬是流不出眼泪:“你能有机会出去,找个好主人家,就快走吧!”
那少年看了一眼纪蓉,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朱伍长,本来拧的跟驴一样的人,忽然皱着眉,朝着纪蓉砰地一声跪下来。
“你,你把我妹妹买下来,我给你做牛做马!他们要把我们卖去麓谷坊,我听说那里都不把我们当人看,我妹妹年纪还小,你救救他!我,我给你磕头!”说完就砰砰砰的真的在地上磕起头来,用的劲头着实不小。
纪蓉吓了一大跳,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恳求着给她磕头,那朱伍长因为这个叫石头的少年突如其来的反抗气的大吼,顾不上他要被人买走了,提起鞭子就是一顿乱抽:“干娘皮!叫你磕头,你快给我起来!”
这一队羯奴共有二十来个人,这么多大活人看着这一幕,场面静了一会儿,但猛然间,这批人一个接一个的,竟全都跪了下去,朝着纪蓉一起磕头……
纪蓉眼睛腾的一下就红了,只听那些人央求道:“求求你们把灵儿也买去吧!”
“大爷开开恩,带小灵走吧!”
“我们永远记着你的好!”
纪蓉浑身发冷,感觉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冒了出来,她眼睛酸涩的厉害,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时候那朱伍长带着其余四个大兵骑着马四处转,手里的鞭子高高扬起来,毫不留情的照着那些人抽下去。可这些人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一样,除了偶尔瑟缩一下,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纪还真,你看看,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马车里,一个男声冷冰冰的说:“你救了一个,就要被逼着救第二个,如果你不救,别人就不会念你的好,只会记恨你的无情。”温峤的声音四平八稳,纪蓉一阵呕心:“不是的,他们只是被逼的没有路了,这才拽到一条绳子,就希望能多救一个人出去罢了。”
她说道:“他们为的也不是自己,为的是别人。”
温峤又道:“那现在如何呢,你有能力救第二个人么?”
纪蓉摇摇头:“是我实力不足,但求助的人没有错。”
她朗声朝朱伍长说:“军爷,你先莫着急,价格好商量的,我愿意多出一倍的银子,你看行不行?”
朱伍长已经气糊涂了,虽然纪蓉的提议让他动心,但这么多羯奴明目张胆的反抗让他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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